顺手带的保温杯?
顺手……按的xue位?
傅予……你这个“顺手”,未免也……太顺手了一点吧?!
胃里的灼痛,在药效和温水合力安抚下,终于好了下来。
陆以时捧着那个深灰色的保温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上残留的温热,篝火的光跳跃着,在他低垂的眼睫下投出晃动的阴影,也映着他脸颊上尚未褪尽的红晕——
一半是刚才被地狱辣度逼出来的,另一半,则是被傅予那套“顺手”的操作硬生生烧起来的。
他根本不敢擡头。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嘉宾们或惊愕或好奇的目光,将他困在中央。
苏淼脸上那点恶作剧成功的得意早就僵成了尴尬和懊悔,程皓则是一副下巴快要掉到地上的夸张表情,看看他,又看看几步外重新坐回原位的傅予。
傅予……
陆以时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乱了几拍。
那人重新坐回篝火旁,侧脸在光影下显得异常冷硬。
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陆以时脑子里一团乱麻。
这药,这水温恰到好处的温水,还有那精准得堪比老中医的xue位按压……傅予难道真在他身上装了二十四小时健康监测仪不成?
“呃……那个,陆老师,你感觉好点没?”夏薇带着担忧的声音打破了凝滞,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陆以时猛地回神,赶紧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试图把声音里的虚弱压下去:“好多了好多了,谢谢夏老师。”
他顿了顿,觉得必须为这场闹剧收个尾,哪怕这尾收得狼狈不堪,“不好意思啊大家,扫兴了……那辣……确实够劲儿。”
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程皓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夸张地拍着胸口:“我的天!以时你可吓死我了!脸白得跟纸似的!下次可不敢这麽逞能了!”
他一边说,一边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苏淼。
苏淼脸更红了,绞着手指,声音细若蚊呐:“对丶对不起啊陆哥……我不知道你……”
“好了好了,虚惊一场!”陈建峰立刻出来打圆场,笑着转移话题,“这篝火也快熄了,明天还要早起进山,大家早点休息吧!以时啊,要是还不舒服,随时说,别硬撑。”
导演组那边也适时传来指令,直播镜头终于恋恋不舍地切走了。
陆以时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松懈下来,後背的冷汗被夜风一吹,激起一阵寒颤。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站起来,逃离这个让他浑身不自在的地方。
然而,身体却不配合。
刚撑起一点,胃里那阵被压下去的钝痛又隐隐泛了上来,牵扯得他眼前一花,动作顿时僵住。
他下意识地吸了口冷气,手指攥紧了还抱在怀里的保温杯。
一道影子无声地笼罩下来。
傅予不知何时已经起身走到了他身边,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山风,也隔绝了大部分探究的目光。
“能走?”傅予的声音不高,依旧是那种没什麽起伏的调子,听不出是关切还是单纯的询问。
陆以时猛地擡头,撞进傅予深潭似的眼睛里。那里面平静无波,映着跳动的篝火,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刚才那点被温水熨帖出来的微弱感动瞬间被一种莫名的丶类似被抓包的羞恼冲散。
他几乎是立刻挺直了腰板,梗着脖子,硬邦邦地顶回去:“当然能!我又没瘸!”
话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这语气,活脱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又凶又虚张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