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脸深深埋进衣服面料里,鼻尖萦绕着暖意,混乱的心跳和羞恼似乎被这气息地抚平了些许。
她眼皮越来越沉,她无意识地蹭了蹭外套的衣领,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长睫安静地覆盖下来,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那只套着毛茸茸兔子袜子的脚,还无意识地露在沙发边缘,微微蜷着。
她睡着了。毫无防备,甚至带着一丝依赖的姿态,蜷缩在属于他的气息里。
季沉渊站在距离沙发几步远的地方,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
他明白自己对眼前这个小姑娘的纵容和渴求,明白他故意的超出安全距离的勾引,但是他克制不住自己的心。
看着心上人毫无防备地埋在自己的外套里熟睡,脸颊的软肉微微压着外套的翻领,粉嫩的唇无意识微张,吐息均匀。
那毫无保留的信任姿态,像一把带着倒钩的利刃,狠狠扎进他冰封的心脏,又搅动出滚烫的、带着血腥味的岩浆。
就在这时,一道沉缓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季沉渊回神,压下眼底的惊涛骇浪,瞬间恢复了那副恭敬克制的助理姿态,对江砚舟颌首示意。
江砚舟无声地走到他身侧,与他并肩而立,目光同样落在沙发上熟睡的妹妹身上。
他没有看季沉渊,低沉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金属,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清晰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季沉渊。你父亲,季大海,嗜赌成性,欠下巨额高利贷,无力偿还。你母亲周梅,三年前不堪重负,积劳成疾,病逝。”
“季大海随后酗酒度日,半年前酒精中毒,死在出租屋的臭水沟里。”
“现在,那些高利贷的债主,追到了你头上。利滚利,本金加利息,一个你打工十辈子也填不满的无底洞。”
季沉渊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那些被他深埋在记忆最肮脏角落、用尽全力想要遗忘的、带着血腥和恶臭的过去,就这样被江砚舟赤裸裸地剖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巨大的耻辱和冰冷的绝望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他心底刚刚燃起的、病态的火苗。
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像要碎裂,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陷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口被撕裂的剧痛。
江砚舟的目光缓缓转向季沉渊,带着洞穿一切的冰冷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你很聪明,也很能忍。”江砚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字字诛心,“知道我妹妹之前给你的那张黑卡,意味着什么。那是你摆脱这滩烂泥、最快也最轻松的捷径。”
季沉渊猛地抬起头,眼底翻涌着近乎疯狂的倔强。
那是那只小兔子的东西,他不会动的。
江砚舟却无视他的反应,语调平平:“但你一次都没用过。”
他的目光扫过茶几上那个印着“陈记”logo、装着焦糖布丁残渣的精致纸盒,又扫过江临月脚上那双崭新的、印着兔子图案的袜子,“甚至,你用自己的工资,去给她买这些……哄她开心的小玩意儿?”
最后那句话,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和冰冷的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