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她的文化水平不算突飞猛进,但知晓这年头凡风雅之人都热衷于文墨诗赋,于是有针对性地学了很多。
如今已经知道月亮在不同圆缺程度下约定俗成的悲喜情态了,也知道花开要开心,花败是不幸,水边有荻花,路上有落樱。
而且大家一言不合又爱聊幽会和私情。因此想到宿傩,不免把他和书里鸟鸣思春的男人们放在一起。
所以如果她是被青睐的,那自然令人高兴。
想着想着,她忽然听闻远处传来的大地震动的声音,不仅是声音,地面确实也在抖动。她被牵着手,所以也没停下脚步,只是把头埋低,想听这是不是错觉。
然后,愈演愈烈,她又听见了叮叮当当的脆响。但身边的人还是一句话不说,平稳步调往前走。
再之后,浮舟被一块溅起的小石头打到了脚踝。
这个时候,问明情况应该也不会惹宿傩生气吧……她抱着这样的心思,谨慎开口,主动询问:“大人,您知道前面这是怎么了吗?”
宿傩步调不变,口吻平常:“听声音,是铜啊。”
“是附近有矿场在做工吗?”浮舟听说,这类开采的工作也很辛劳,但她也是第一次听见这阵仗。
宿傩像听见了有趣的论调,扭头过来,声音也变大了,带着笑意:“铜器敲击,重量不轻。不,应该是来想杀我的吧。”
浮舟这就不懂了,那他和里梅怎么没有一个要跑呢?如果是赶来的杀手或者说什么部队,那方才的声音就是马蹄,这队伍必定很壮大。
宿傩接着说:“听人数,大概几十个人,全是骑兵。”
浮舟又开始紧张地攥紧他衣袖。
她第一次经历讨伐,尚且知道刀剑无眼,又瞧不见,更是焦虑。
“哦?浮舟,你很害怕吗?”宿傩的声音越来越近,这会他倒是要停下了。浮舟却恨不得他赶紧走。
停在路中间岂不是很快就被赶来的人碰到了?
但她又不能催促,因此只隐忍地答道:“有一些……忧虑。”
兵戈的嘹亮声音她只在诗中见过,或许有好奇,但完全没期待自己周围能响起铿锵的死亡。
宿傩最近分明很健谈,如今却在听见她说话后一句也不肯说了。
浮舟心中紧张,只得在几息之后再状若自然地开口:“大人。”
“嗯?”这次回应地却很积极,虽然也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响。
她越说越小声:“我们不走了吗?”
有这个闲庭信步的底气,宿傩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虽说他或许是个很厉害的武人,也能宰杀野熊,但如果来的人很多的话,又是配马的精英,那恐怕还是要警惕几分吧!
宿傩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笑,声音竟也毫不遮掩,浮舟害怕他的声音反倒给敌人指引了方向,也顾不得自持和淡然,焦急地轻扯他的袖子,口中也带着催促:“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