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源离开,室内的寒气在浮舟身边聚集。她还躺在床上,宿傩又讲:“你如果总是赖床,甚至在主人之后起,恐怕就太懒散了。”
言语间已经直接把她当成女人来要求了,做女人当然是算不上幸福的。浮舟又心灰意懒,也不搭理他。她翻了个身,往外侧。
孩子又闹脾气,宿傩反而习惯,有点好笑,用手指戳戳她的脊梁:“又怎么?”
浮舟细细的嗓音经袖口传出:“要是我长了眼睛,就不会生出这些事端了。”
她这样讲话,宿傩就知道是不高兴了:“就这么不情愿留在我身边?先前也不见少黏着我。”
“大人还真是只知道以自己为中心讲话呢。”她语气幽幽。
“就是没教好你,才让你如此不恭敬。”他单手提着浮舟的衣服,又把郁郁不乐的女人拖近,瞧她莹润光滑的脸。
确实还没长大,心智上还是个想到就说的傻子,比一般人好上很多,但也更轻易得罪人。换做之前早就死好几次了。
不过宿傩见她失落的模样,心里一点愠怒和杀意也没有。
大体上说,浮舟的确教他在意。
浮舟这里呢,先是抱怨宿傩只想着自己,随后她也清醒。
宿傩,推而广之任何人,都是在自己狭小的浅见里自乐。
她有所怨怒,不过因有求于他而已。
世道如此,与其嗔怒哀怨,不若……唉,总还是得走。
她忍着不愉快,终于还是对他展颜:“怪我。我的错,大人。”
宿傩仿佛见到两滴清泪自她面纱下流出,再看,只见到一个含苞待放的如花笑靥。他轻啧一声。
此后,浮舟和宿傩都没就关系这个话题再说什么,还一如往常同吃同住。不过,隐约的,有什么东西还是改变了。
春游那天的后续,荻花寄来了散发着香气的道歉信,附赠一瓶珍贵的名香。
里梅代为读道:“上次你向我打听这是什么香料,幽雅芬芳。特此寄来黑方之香,四季适宜……”
浮舟深知自己从没问过那种事情,打断了里梅:“它珍贵吗?”
他回答:“赔礼的,应当是。”
她想着如今自己不需要熏衣,
就说:“那就拿给大人用吧,我用不上。”
里梅告诉她,这是室内的香物,和用于衣料的不是一类。前者用量少而珍贵,后者量大,一般选用更易得的材料。
浮舟听他讲的头头是道,便赞美:“真是持家有方。”
对于荻花,她并不挂怀,简单的请里梅写信说无事。
而万,自打那边单方面钟情于宿傩,又探听到了这里的处所,浮舟就三天两头能听见庭院里被砸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