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春日,在北疆紧急军情的映衬下,失了往年的和煦,多了几分金戈铁马的肃杀。紫宸殿内,今日的朝会气氛格外凝重,文武百官皆知,决定帝国北疆命运的时刻即将到来。
李治高踞御座,面色沉毅,目光如电,扫视着丹墀下的臣工。他并未急于开口,而是让那份来自庭州的、带着血与火的急报内容,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片刻沉寂后,李治的声音打破了殿中的宁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西突厥贺鲁,凶悖狂逆,屡犯王略,今又大举入寇,荼毒我边民,朕深恻之!此贼不诛,无以谢天下,无以安社稷!”他的话语在殿宇梁柱间回荡,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表明了朝廷不死不休的态度。
他没有给群臣更多争论的机会,目光直接投向武将班列中那位身形魁伟、面容刚毅、虽年过五旬却依旧精神矍铄的老将身上。
“左卫大将军,苏定方!”
“臣在!”苏定方应声出列,声若洪钟,甲胄叶片随之出清脆的撞击声。他步伐沉稳,目光坚定,站在那里便如同一座可倚靠的山岳。
“贺鲁猖獗,漠北不宁。朕知卿勇略冠世,素娴军旅。今特授卿为伊丽道行军大总管,持节,总燕然都护任雅相、副都护萧嗣业等诸军,并统回纥等番部骑兵,专征贺鲁!望卿能体朕心,奋武扬威,犁庭扫穴,早日克捷,献俘太庙!”
随着李治的话音,内侍监捧着一柄象征着专征之权、装饰着玄色旄节的节钺,庄重地行至苏定方面前。
苏定方神色肃穆,单膝跪地,双手过头,恭敬地接过那沉甸甸的节钺。当他握住钺柄的那一刻,一股千钧重担仿佛也随之压在了肩头,但这重量,更激起了他胸中驰骋沙场、为国除患的豪情。
“臣,苏定方,领旨谢恩!”他抬起头,目光灼灼,直视御座,“陛下信重,臣纵肝脑涂地,亦不敢辞!此去漠北,必当竭尽驽钝,明侦敌情,善择战机,若不能擒获贺鲁,廓清边尘,臣甘当军法!”
他的誓言铿锵有力,充满了老将的自信与决绝,令人动容。李治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微微颔。
就在大军誓师出征的前夜,苏定方府邸来了一位不寻常的访客——皇后武氏身边的一位心腹内侍。内侍并未多言,只恭敬地转呈了武后的口谕与一份私人赏赐。口谕中,武后盛赞苏将军乃国之柱石,此战关乎国威,望将军善加保重,早奏凯歌。这份来自后宫之主的格外关切与期待,无疑又为苏定方的肩头增添了一分无形的压力,也让他更深刻地体会到此次出征在帝后心中的分量。
翌日,长安城外,旌旗猎猎,刀枪如林。出征的号角苍凉雄浑,数万精锐唐军列成严整的阵势,鸦雀无声,唯有战马的响鼻和旗帜在风中翻卷的声响。苏定方全副披挂,手持节钺,立于高台之上,目光扫过台下这些即将随他远赴绝域、浴血奋战的儿郎。
他没有表长篇大论的演说,只是举起手中的节钺,声震四野:“目标,漠北!荡平贺鲁,扬我国威!”
“荡平贺鲁!扬我国威!”数万将士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直冲云霄,肃杀之气弥漫天地。
大军开拔,铁流滚滚,向着西北方向,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征程。而就在苏定方率军北上的同时,一些经由莫文精心筛选、处理,抹去了所有可疑痕迹的、关于西突厥内部动向和漠北地理水文的零散信息,开始通过一些“偶然”的渠道——比如被唐军前锋斥候“意外”捕获的落单突厥探马口中,或是来自某个与突厥有仇的小部落“主动”投诚者的禀报——悄然汇入唐军的信息流中。这些情报起初并未引起太大注意,但它们如同散落的拼图碎片,正等待着一位目光敏锐的统帅,将其拼凑成指向胜利的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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