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九月,昆明。优先铁路和公路的展基调定下后。
唐启站在台阶上,眯着眼睛望向远处起伏的山峦,手里攥着的那份《西南铁路网规划图》已经被汗水浸得有些皱。
他穿着件半旧的藏青色中山装,脚上是双沾满泥巴的牛皮靴子,这副打扮任谁也看不出他就是掌控八省军政大权的总督大人。
"唐督军,您真要亲自去?"身后传来秘书长带着浓重川音的询问,“那些个深山老林里头,豺狼虎豹不说,光是瘴气就能要人命哟。”
唐启转过身来,年轻的脸庞被晒得黝黑,左脸颊上还有道新鲜的划痕,那是前天在长虫山边上勘测时被荆棘刮的。
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得晃眼的牙齿:"老张啊,你晓得不,当年詹天佑修京张铁路,哪段路不是亲自拿脚丈量出来的?"他说着拍了拍腰间挂着的水壶,铜壶撞在皮带扣上出清脆的响声,“再说咱们这川藏公路,比京张铁路难上十倍不止,我要是不去,夜里睡觉都不踏实。”
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个昆明学堂的学生,都是自愿报名参加勘测队的。
这些年轻人穿着统一的灰布制服,背着帆布包,有几个正蹲在地上摆弄那些从德国进口的测量仪器。
唐启走过去,随手拿起一个水平仪掂了掂,冰凉的黄铜外壳在阳光下闪闪亮。
"同学们,"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这次咱们要勘测的成都-攀枝花-昆明的铁路,从成都到昆明全程一千五百多公里,要穿过十几座高山,跨过金沙江、长江、岷江三条大江。"
他顿了顿,看见学生们眼睛里跳动的火苗,“有人说这是痴人说梦,说咱们西南穷山恶水修不了铁路。你们说,咱们干不干得成?”
"干得成!"学生们异口同声地喊道,有个戴圆框眼镜的瘦高个激动得把帽子都扔上了天。
唐启大笑起来,眼角挤出几道细纹:"好!那咱们就喊出个口号,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他举起水壶,“等铁路修通了,我请大伙儿坐汽车去拉萨看布达拉宫!”
队伍出那天,昆明城万人空巷。老百姓们挤在街道两旁,看着这支奇怪的队伍,既有穿制服的学堂生,也有包着头巾的彝族向导,还有几个金碧眼的洋工程师。
唐启走在最前面,背上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时不时回头跟身边的彝族青年阿木支呷说笑。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彝族汉子,皮肤黝黑,眼睛亮得像山里的星星,腰间别着把祖传的猎刀。
"阿木,你们寨子离要修的铁路线有多远?"唐启用刚学会的几句彝话夹杂着云南方言问道。
阿木支呷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我们去县城要骑马要走三天哩!我阿爸说,要是铁路真能修到山里头,寨子里的漆器、药材就能运出去卖钱啰。"他拍了拍胸脯,“督军大人放心,我们彝家人最认得山路,保管把你们平平安安带到成都去。”
队伍出了城,很快就进入了真正的蛮荒之地。参天的古木遮天蔽日,藤蔓像巨蟒一样缠绕在树干上。唐启走在最前面开路,手里的砍刀不停地劈开挡路的荆棘。
到了中午,所有人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歇会儿吧。"唐启抹了把脸上的汗,指着前面一块稍微平坦的空地,“阿木,带几个人去附近找找水源。”
阿木支呷应了一声,带着两个学生钻进了树林。唐启则蹲下来,从包里掏出地图铺在一块大石头上。
这张地图是他凭记忆绘制的,上面标注着后世成都-攀枝花-昆明铁路线的走向,但具体到每一处地形都得重新勘测。
"唐督军,"德国工程师汉斯操着生硬的中文凑过来,指着地图上的一处,“这里,按照您说的要架桥,但是山体太陡,普通混凝土恐怕”
唐启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个牛皮笔记本,翻到做了标记的一页:"所以我准备用预应力混凝土技术。"他指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和草图,“先在工厂预制好梁体,用高强度钢筋预先施加压力,这样桥梁的承载能力能提高三倍不止。”
汉斯瞪大了眼睛,胡子都翘了起来:“这是什么技术?”
唐启神秘地笑了笑,没有解释自己作为穿越者带来的知识优势。正当他想继续说明时,树林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重物滚落山崖的闷响。
"是阿木他们!"唐启脸色骤变,抓起医药包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穿过一片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阿木支呷躺在十几米深的悬崖底部,身下是一滩刺目的鲜血,那两个学生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崖边。
唐启二话不说,抓着崖壁上的藤蔓就往下滑,手掌被粗糙的植物茎秆磨得血肉模糊也浑然不觉。等他跌跌撞撞地跑到阿木身边时,这个健壮的彝族青年已经气若游丝。
"仪仪器"阿木支呷的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却还死死抱着怀里那个黄铜制的经纬仪。唐启这才明白,肯定是他们在取水时遇到了滑坡,阿木为了保护这台价值上千银元的精密仪器,自己却摔下了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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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话,我这就带你上去!"唐启声音颤,手忙脚乱地打开医药包,却现阿木的脊椎已经严重变形,内脏肯定也受了重伤。在这个没有外科救援的年代,这样的伤势几乎等于宣判了死刑。
阿木支呷艰难地摇了摇头,沾满鲜血的手颤抖着指向远处云雾缭绕的群山:"督军大人公路路公路通了我们寨子就不穷了"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却还固执地盯着唐启,“告诉我阿爸我没给彝家人丢脸”
唐启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砸在阿木渐渐失去血色的脸上。
他紧紧握住阿木的手,感受着那点温度一点点流逝:“我答应你,铁路一定会修到你们寨子门口。我向你保证,你们彝家的娃娃以后都能坐火车去昆明读书,你们山里的宝贝能卖到全中国去!”
阿木支呷的嘴角微微上扬,最后一丝气息随着山风飘散了。唐启跪在血泊里,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崖顶上,闻讯赶来的勘测队员们默默摘下了帽子。
三天后,队伍在一个向阳的山坡上为阿木支呷举行了葬礼。唐启亲手用红漆在一块柏木板上写下"彝族勇士阿木支呷之墓",又让人从昆明运来水泥,浇筑了一座结实的坟茔。
"从今天起,"唐启站在坟前,声音沙哑却坚定,“攀枝花-昆明的铁路的第一个桥梁就以阿木的名字命名。
等铁路修通那天,我要在这里建个车站,让所有坐火车经过的人都记得,这条铁路上流着彝家汉子的血!”
队伍继续向前推进,但气氛明显不同了。每当遇到险峻的地形,总有人第一个站出来说"让我来";每当测量仪器需要保护,学生们会像抱着婴儿一样小心翼翼。阿木支呷用生命点燃的火种,在这些年轻人心里越烧越旺。
一个月后,勘测队终于完成了最艰难的一段路线测绘。唐启站在永仁县边上的高山上,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他展开那面被风雨洗得白的红旗,上面"西南铁路工程队"七个大字依然鲜亮如血。
"同志们!"他的声音被狂风撕扯得支离破碎,却依然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咱们今天站在这里,脚下就是未来攀枝花-昆明铁路的第一站!等火车从这里经过的时候,咱们要告诉所有坐车的人,"他深吸一口气,“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回应他的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连那些语言不通的彝族向导也跟着又跳又叫。唐启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山,恍惚间仿佛已经听见了火车的汽笛声在山谷间回荡。
众人继续出路过攀枝花、沿着大凉山从雅安走向成都。
滇蜀铁路公司个碧石铁路公司:这是中国民间资本和地方政府为抗衡法国势力而筹建的铁路。最初计划修建滇蜀铁路(昆明至四川),后重点修建了个碧石铁路(个旧—碧色寨—石屏),同样采用米轨,于年全线通车,詹天佑开了条铁路,主权卖给了外国人,云南和四川算是建立了国内最早的铁路公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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