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就听到一声陌生又苍老的声音,带着万分的诧异响彻脑海:
“你竟然会荧惑剑法!难不成你竟然是当年那位万人屠万俟阵云的後辈……这怎有可能?!”
林姜皱了皱眉,感受到那股压制自己的气息与这个说话的老头如出一辙,于是厌恶心起,更没心情回答他的问话——更何况他也完全不知道这突然出来的老头到底在胡言乱语什麽。
他的功法当然是他的师尊给的,至于师尊是从什麽地方弄到的这功法,他可全不知道……至少师尊不叫这个名字,所以这个问题林姜是回答不了的,他也完全没任何想回答问题的念头。
突然出来的老者见这少年人沉默不语,心中固然震惊,一时间却也无可奈何——荧惑剑法非是剑心不折之人不能练就,想要从这种人口中撬出他不想说的秘密,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老者想了想,看着眼前这少年人摇摇欲坠的状况,还是选择了静观其变,不再过多逼问——
虽然他以绝对的修为压制住了这个少年人,将他从近乎被功法完全夺舍的危机之中强行唤醒拖了出来,却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直到看到这少年人猛然单膝跪倒在地,吐出本就剩馀不多的鲜血,浑身气机溃败,再无一战之力,甚至连开口应答的气力也没有,这名老者才暂且放下心来,又回头看向愣在原处的少主祁宜春,忍不住低声呵斥道:
“少主,你怎麽敢来招惹万人屠的传人——那可是真正不死不休,活着就是为了杀戮的怪物,当年若不是……”
他话说了一半,忽然噤声,又转移话题,接着将话题转移到少主本人身上:
“今日若非老夫及时赶到,少主您恐怕真要遭逢不测。”
祁宜春:……
也没有人告诉他这个少年和传说中万人屠有什麽关系啊!
而且他没记错的话,所谓的万人屠万俟阵云,当年不是和公冶慈一战之後就掉下悬崖生死不明,甚至已经近乎百年未曾出现过了麽,怎麽可能突然出现一个少年人来说是他的传人,他不是什麽真慈道人的弟子麽。
难道是自己抓错了人——不应该,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祁宜春否决掉了。
就算是他眼光不济,风月庭庭主的目光总不能也同样出错。
那难不成……所谓的真慈道人,其实和那位消失百年的万人屠有什麽关系麽,所以他继承了万人屠的功法,又将功法传给了他的弟子。
似乎也不对吧。
祁宜春前来此地执行计划之前,可是了解过这位真慈道人的,从小长大从未离开过秋叶城,而当年万俟阵云跌落悬崖之处距离秋叶城有千万里之遥远,怎麽看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所以,这长老只怕是自己吓自己,又连带着差点把他也一并给吓到了。
祁宜春想了半晌也没确定下来到底哪个猜测才更符合真实的境况,只是忽然间後知後觉,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你一个长老,凭什麽来教训我!
这名前来救场的老者,正是血霞堡颇有些名望的长老。
“我难道会傻到站在这里让他杀我吗?!”
祁宜春恼羞成怒的朝长老喊了一句,然後看向已经奄奄一息的林姜,咬了咬牙,仍旧是带着怒火说道:
“小子,你落到我的手上,可没什麽好下场,要怪,就怪你那个好师尊,把所有人都耍了一通,你又打伤我血霞堡这麽多人,是绝不可能放过你,让你安然无恙的回去。”
林姜简直想笑了。
这简直是一句废话,他现在遍体鳞伤,灵台灵气已经亏空,怎麽看也不是安然无恙的样子,你放不过放过我还有什麽意义吗。
这少主看起来似乎被他气的不轻,但林姜自己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其一是因为沸腾的杀意被强行压制下去,实在不爽,其二则是术法反噬,让他正遭受着仿佛筋骨寸断的痛苦,但在这些敌人面前,他就算是痛死,也绝不肯吐露丝毫痛楚的悲鸣。
于是林姜嗤笑一声,忍受着越加眩晕沉重的脑壳,在昏死过去之前,毫不犹豫的火上浇油:
“既然是师尊得罪了你,你为什麽不去找师尊报复?难道是打不过他,所以才只能来找我这个做徒弟的泄愤吗?原来世家公子也不过如此,只是欺凌弱小的胆小鬼罢了。”
胆小鬼……真是好极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们血霞堡是胆小鬼。
祁宜春低声笑了起来,连道了三声好字,才恶狠狠的说道:
“真是好久没见到你这样喜欢找死的人。既然你这麽不怕死,那就把你带回去孝敬给猎火大人,你有这样强烈的杀气,想必一定会让猎火大人满意的,呵呵呵……”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使人胆寒的杀气,一旁的长老在听到他提起“猎火大人”这几个字时,更是浑身一凉,忍不住劝说道:
“少主……放了他吧,不要再一错再错了,只怕教他功法的人,不是我等能够得罪的。”
“需要你来教我做事吗?!”
祁宜春猛地朝他怒吼一声,然後继续看向林姜,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笑声逐渐放肆:
“放心好了,不是都说了是送给猎火大人的礼物,不会让人找到他的踪迹的,就算是他的师尊来找人——就算他师尊是万人屠本身,难道他还能一个人掀翻整个血霞堡吗,还能和猎火大人斗上一场吗,不过是登门找死的罢了。”
——谁说一个人不能掀翻你们整个血霞堡呢,那可是师尊!
林姜下意识在心中反驳此人的话语,在他心中,已然默认师尊是无所不能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