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靖安郡西郊外的演武场上,三万匹从漠北换来的精良宝马昂嘶鸣,马鬃油亮,马鞍系着玄色披风。沈砚身着软甲,看着苏凛指挥士兵钉马掌,周凯骑黑马疾驰,笑道:“这三万匹壮马半月内就能形成战力!”这才是他骗局的核心收获。
漠北王庭外,五万铁骑集结,胯下皆是老弱残马。阿拉坦汗高举字据怒喝:“大衍皇帝用假国印骗走三万匹宝马!踏破云门关讨公道!”士兵呐喊着冲向边境,不知宝马早已成靖安军坐骑,更不知大衍皇宫药味弥漫。
皇宫内,皇帝赵珩卧榻枯槁,呼吸微弱,龙袍空荡荡晃荡,太医施针仅换得眼皮轻颤,连漠北被骗的消息都不知晓。
应天府政事堂内,赵瑜身着蟒袍烦躁踱步,猛地拍碎案上奏折:“荒谬!那老东西病得连床都下不了,怎么可能骗漠北物资?”抓起字据副本,看清仿刻国印瞬间了然,“是栽赃!故意把祸水引到皇室头上!”
云门关厮杀震天,漠北铁骑因缺宝马冲锋受阻,守军滚石火油倾泻,鲜血冻成冰棱。“求援信了三封!监国大人还没动静!”士兵哭喊淹没在马蹄声中。
靖安郡营帐内,沈砚举杯看战报:“漠北缺宝马进展缓慢,赵瑜急着夺权不敢调重兵。”苏凛笑道:“我们骑兵战力翻倍,正可趁乱拿下云州!”帐外,靖安军骑漠北宝马演练,马蹄声如惊雷——曾属漠北的宝马,如今成了沈砚的利刃,而漠北、病帝、赵瑜,皆是他的棋子。
靖安郡王府门前,晨光刚刺破云层,便被出征的肃杀之气笼罩。沈砚身着玄色嵌银丝软甲,肩甲上的鹰纹在光下泛着冷光,他跨步走到正厅,沈伯山身着藏青锦袍,手中捧着一枚温润的和田玉珏,玉珏上刻着“守安”二字,是他当年入仕时先帝所赐,一直贴身佩戴。
“父亲。”沈砚躬身,声音沉稳。
沈伯山起身,将玉珏塞进他手中,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刻纹,语气沉稳却藏着关切:“为父一生从文,未上过战场,唯有这枚玉珏伴我走过二十载朝堂风雨,今日给你。记住,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既要平定云州,也要护得将士平安,护得靖安百姓安宁。”
沈砚握紧温热的玉珏,重重点头:“儿子谨记父亲教诲,定不辱使命。”
苏氏早已红了眼眶,手中捧着一个锦袋,里面是连夜缝制的护心符和伤药,她颤抖着塞进沈砚怀中:“战场上万事小心,娘在家等你,给你做你最爱的桂花糕。”
沈砚握住母亲微凉的手,喉结滚动:“娘放心,儿子一定平安归来。”
姐姐沈薇大步流星走上前,一巴掌拍在沈砚肩膀上,力道颇重,嘴上却笑得爽朗:“臭小子,总算能上战场耍威风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刀枪无眼,上次听周伯父说,城破时连战马都能被砍得腿断,你可得给我机灵点!”说着,她从腰间解下玄铁护心镜,粗鲁却仔细地系在他腰间,护心镜上“平安”二字被磨得亮,“这玩意儿是我托人找最好的铁匠打的,比你那软甲结实,敢让它沾到半点你的血,回来我扒你一层皮!”她嗓门洪亮,却在说到“刀枪无眼”时,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沈砚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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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沈玥拉着他的另一只衣袖,眼泪掉在他的手背上,哽咽道:“哥哥,你要早点回来,我还等着听你讲战场的故事呢。”沈砚抬手拭去她的眼泪,笑着点头:“好,等哥哥回来,给你带云州的特产。”
院外,周霆带着全家等候,身旁立着同样戎装的周凯——他身着玄色铠甲,腰间佩着沈砚所赐的令牌,神色肃然。岁的周霆身着亮银铠甲,夫人李氏穿深青色褙子,牵着周豹的小女儿周念安;周霆身后,周虎、周豹、周雄戎装而立,他们的夫人捧着干粮食盒,孙辈周凌云、周凌峰也已披挂整齐。
李氏将绣“福”字的香囊递沈砚:“世子,霆哥和孩子们托付给你,务必平安归来。”周虎夫人捧食盒:“连夜做的肉干馕饼,给将士们带上。”周豹夫人抱着女儿,周念安拽沈砚衣摆:“沈哥哥,带爹爹哥哥们回家!”沈砚揉了揉她的头:“一定。”
周凯上前抱拳道:“世子,末将愿率归降的一万兵马攻西门,绝不给靖安军丢脸!”沈砚颔:“有劳周将军,此战我们并肩而行。”
周霆抬手部署:“我守中军,虎儿、豹儿、雄儿各率五千骑兵攻东、南、北门,凌云、凌峰带三千骑兵抄后路,周凯攻西门!定助世子拿下云州!”周虎、周豹、周雄、周凯齐声应道:“愿随世子征战!”周凌云、周凌峰高声附和:“誓死不退!”
沈砚一一谢过,转身走向演武场,刚出王府大门,便被街道两旁的百姓围住——自前来送别的靖安郡百姓挤满了街巷,老人们拄着拐杖,妇人抱着孩子,青壮们扛着锣鼓,脸上满是不舍与期盼。
“世子保重!”“将士们早日凯旋!”呼喊声此起彼伏,老人们将手中的香囊、平安符塞到士兵手中,妇人们端着盛满酒水的粗瓷碗,青壮们抬着几筐刚蒸好的馒头,往骑兵的行囊里塞。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一束野花,跑到赤焰火龙驹旁,仰着头喊道:“沈世子,这花给你,能带来好运!”沈砚弯腰接过,笑着道谢,将野花别在马鞍上。
周凯看着这一幕,眼底泛起暖意——他从未见过如此军民同心的景象,更坚定了追随沈砚的决心。沈砚抬手示意,骑兵们纷纷勒住马缰,对着百姓们抱拳行礼,沈砚的声音洪亮有力:“多谢乡亲们!沈砚与将士们定不负靖安,早日平定云州,护一方安宁!”
百姓们掌声雷动,锣鼓声震天,直到沈砚挥手示意出,人群才缓缓让开一条通道。演武场上,三万精锐骑兵早已整装待——两万原靖安军骑兵,一万周凯归降兵马,全由漠北宝马装备,队列如铁壁。场中央,赤焰火龙驹毛色赤红如焰,鬃毛炸开,见沈砚走来仰头嘶鸣,声震四野。
沈砚翻身上马,握住身侧凤翅镏金镋——现代工业锻铁打造,比原版轻三成,镋头凤翅纹路清晰,镋杆精钢混乌木,触感温润坚韧。“出!”他一声令下,凤翅镏金镋前指,赤焰火龙驹率先冲出,周霆率中军紧随,周虎、周豹、周雄分领骑兵朝不同方向疾驰,周凯领一万兵马紧随其后,周凌云、周凌峰迂回侧翼,三万骑兵如潮水涌出靖安郡,马蹄声震得石板路嗡嗡作响,身后百姓的呼喊声仍在回荡。
王府门前,沈伯山望着远去的骑兵队伍,握紧了手中的空袖(玉珏已赠沈砚),脊背挺得笔直,眼底虽有担忧,却更多是对儿子的期许。苏氏靠在他肩头,泪水早已打湿了衣襟,沈玥攥着哥哥的衣角碎片,踮着脚尖望着队伍消失的方向,小声抽噎着。
而沈薇,方才还强装爽朗的模样,此刻却转身快步跑向郡城城墙。她手脚并用地爬上石阶,趴在城墙垛口上,看着那片扬起的尘土渐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赤焰火龙驹的身影,才再也忍不住,眼泪“唰”地掉了下来。她抬手狠狠抹了一把,却越抹越多,攥着城墙砖的指节泛白,嘴里喃喃骂道:“臭小子,要是敢不回来,我真扒了你的皮……”声音却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被风吹散在靖安郡的晨光里。
夜色漫过靖安郡的城墙,王府内烛火摇曳,映得正厅里的饭桌一片昏黄。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苏氏亲手做的桂花糕还冒着淡淡的甜香,清蒸鱼的汤汁凝了一层薄油,还有沈砚爱吃的酱牛肉、炒青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却没动过一双碗筷。
沈伯山坐在主位,指尖摩挲着空无一物的掌心——那里曾常年握着给沈砚的那枚玉珏,如今只剩一片微凉。他目光落在桂花糕上,喉结动了动,却没抬手,只是轻声叹了口气,声音被夜色压得很低:“这孩子,从小就爱吃他娘做的桂花糕,每次都能吃三块。”
苏氏坐在一旁,手里攥着块绣了一半的帕子,针脚戳歪了都没察觉。她望着桌上的清蒸鱼,眼泪又忍不住涌上来,却死死憋着没掉:“早上还说等他回来,给做热乎的,这饭菜凉了,他在外面,能不能吃上一口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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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玥趴在桌边,小手戳着一块酱牛肉,小声念叨:“哥哥说要带云州的特产回来,不知道云州有没有好吃的……”话没说完,声音就哽咽了,脑袋埋在臂弯里,肩膀轻轻抖。
沈薇端着碗,筷子在碗里拨弄着青菜,却一口没吃。她白天在城墙上哭够了,此刻故意板着脸,嘴上却忍不住嘀咕:“臭小子肯定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哪用得着我们担心?”可话音刚落,她就瞥见了自己腰间的玄铁护心镜系带——那是早上系在沈砚身上的,回来时不小心扯断了一截,她一直攥在手里,指腹都磨得烫。
烛火“噼啪”响了一声,火星溅起又落下,照亮了满桌凉透的饭菜,也照亮了四人沉默的身影。没人动筷,没人多言,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更鼓声,敲得人心头沉——远在云州方向的战场,此刻不知是风平浪静,还是早已厮杀声起。
夜色里的靖安王府,连下人们的脚步都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厨房内,张妈正慢吞吞地收拾着桌上的剩菜,手里的抹布攥了又攥——早上她特意多蒸了两笼沈砚爱吃的白面馒头,如今还剩大半,凉得硬。“世子在外面,怕是连口热馒头都吃不上哟。”她小声念叨着,眼眶泛红,抬手抹了把脸,却把灶台的灰尘蹭到了脸上。
负责打理沈砚书房的小仆阿福,端着烛台站在书桌前,指尖轻轻拂过桌上未合的兵书。书页上还有沈砚晨起时划过的墨痕,砚台里的墨还没干,可主人已经远在战场。他站了半晌,连烛油滴在手上都没察觉,只是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盘算着:“世子的赤焰火龙驹脚力快,应该能早点到云州吧?”
回廊上,几个巡逻的仆役放缓了脚步,手里的灯笼晃悠悠的,光线忽明忽暗。他们不敢高声说话,只是凑在一起低声议论,声音里满是担忧:“听说云州那边守军不少,世子会不会有危险?”“周老将军和周凯将军都跟着呢,肯定能赢!”嘴上说着安慰的话,可每个人的眉头都皱着,脚步里藏着不安。
就连负责喂马的马夫老王,也多添了几遍草料。他摸着赤焰火龙驹空出来的马厩栏杆,喃喃道:“平日里总嫌你蹄子刨得慌,今日空荡荡的,倒不习惯了。你可得护着世子,早点回来啊。”马厩里的其他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沉闷,偶尔出一声低低的嘶鸣,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整个王府,从主院到偏房,从厨房到马厩,没有往日的忙碌声响,只有烛火摇曳的光影,映着一个个愣神的身影——主子们牵挂着前线的亲人,下人们也记挂着那位待他们宽厚的世子,满心都是对平安归来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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