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必须救活他
说完阿砚慢慢擡起手,想去碰萧玦的脸,却在半空中落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萧玦僵在原地,手里攥着阿砚的手腕,那手腕细得像一折就断,皮肤滚烫,是高烧未退的温度。
地牢里的血腥气和霉味扑面而来,他却忽然觉得喘不过气。
“殿下?”狱卒头小心翼翼地问:“还审吗?”
萧玦猛地站起来,往後退了一步,他看着地上毫无生气的阿砚。
“把他……擡回偏院。”萧玦的声音有些发颤:“叫太医来,必须救活他。”
狱卒头愣了愣,连忙应道:“是!”
走出地牢时,外面已经下起了雨,夏季的雨总是来的很凶,瓢泼般的大雨,好像要将一切吞噬。
萧玦脱下鞋子,赤脚踩在冰冷的水面,大雨瞬间将他浇的浑身湿透,但他却露出一抹笑容,那笑容没有一丝温度,在暴雨中显得格外诡异。
卫凛默默的跟在萧玦身後,替他拿着鞋子,没有去拿伞,也没有阻止,就任由萧玦这麽淋着,似乎对这样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
太医们收到萧玦的急召,慌忙上了马车,马车一路飞驰,太医们被颠的下了车还在干呕。
来到阿砚所在的偏殿,太医一进门就闻到了浓厚的血腥气。
看见阿砚躺在床上的模样,吓得饶有经验的太医都瞳孔紧缩。
“快!拿烈酒来,再取干净的布巾和止血粉!”太医手忙脚乱地解开药箱,指尖刚触到阿砚的手腕,脸色就沉了下去,脉息细得像游丝,时断时续,稍不留意就摸不到。
他掀开阿砚身上破烂的衣服,後背的“奴”字疤痕早已溃烂成一片,黑红色的脓水混着血往下淌,皮肉外翻着,连周围的皮肤都肿得发亮。
手臂上的烙铁印焦黑开裂,指甲缝里还嵌着干涸的血痂,稍一碰,阿砚就无意识地抽搐,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呻吟。
太医摸了摸阿砚的额头,烫得吓人:“伤口感染化脓,失血又多,这孩子能撑到现在,实属奇迹。”
他一边说,一边用烈酒淋在布巾上,刚要擦向伤口,阿砚忽然猛地绷紧了身子,眼尾渗出泪来,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只喉间滚出一声破碎的呼喊。
疼,太疼了,连在昏迷中都能感受到无边的疼痛。
刚刚愈合一点的伤口,里面包裹着脓水,现在再次被划开,一双大手毫不留情的挤压着伤口,一股一股的血水涌出,弄脏了床单。
太医手顿了顿,加快动作清创,脓水沾在布巾上,黑得发黏。
“得把腐肉刮掉。”太医从药箱里拿出小巧的银刀,看向一旁的墨叔:“墨管家,按住他。”
墨叔叹口气,示意侍从按住阿砚的肩膀。
银刀刮过皮肉时,发出“沙沙”的轻响,阿砚疼得浑身发抖,指甲抠进床缝里,指节泛白,却始终没醒,只呼吸越来越弱,像是随时会断。
太医额头也冒了汗:“再晚半个时辰,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活!”说着吩咐一旁的侍从们:“你去将这些药捣碎制成药膏,给他敷上。你去把窗户关上,他现在的身子不能进一点寒气。”
萧玦坐在屏风後面,一边换下浸湿的衣物一边把太医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的脸上没有表情。
他看向床上躺着的人,那截露在外面的手腕瘦得只剩骨头,心里像被什麽东西硌了一下,闷得发慌。
阿砚在意识模糊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牢房,太医为他清理伤口时的动作,在他梦里也成了狱卒挥向他的长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