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给自己起了“拂衣”二字,取自她刚学会的一句诗: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1]。虽然她彼时并不知道这句诗到底是什麽意思。
而她给小姑娘起的字为“安乐”,寓意是她能永远平安快乐。
“安乐,好好听啊!谢谢拂衣!”小姑娘大约还不识得几个字,十分认真的道了声谢,“那拂衣明天还要继续来找安乐玩哦!”
唐苡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了一个字:“好。”
她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捏一捏安乐肉嘟嘟的脸颊,可指尖触碰到的那一秒,眼前的人却忽然消失不见。
唐苡愣了愣,听见身後传来“呜呜”的哭声,她转过头,看到安乐一个人站在树下,泪痕满面,豆大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从她眼睛里滚落下来,流到衣服上,漫开大片水渍。
“骗子!坏蛋!拂衣是骗子!拂衣是坏蛋!”
“我再也不喜欢拂衣了!”
唐苡一脸错愕的愣在原地,她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并不是故意失约,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直到小姑娘将手里的梅花络往地上用力一摔,然後头也不回的跑开,她方能动弹一下自己的身子,走上前去,想将那络子捡起来。
可刚一触碰到那络子,画面又一转。
她的眼前一片猩红,猩红退去,眼前的景象却令她心惊肉跳。
地上,床帏上,窗户上有血色在不断晕开,喜床上,一个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老人一身红衣,仰面朝天,口吐白沫,脸色煞白。
唐苡无比确认他已经死了,这正是她的新婚之夜。
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麽又回到了这里,但她很快就听见有人在她的身後唤了一声:“拂衣。”
愕然回头,安乐就站在她的身後。
“拂衣,你杀人了。”她开口,声音没了曾经的甜软。
“不,我没有,我没有!”唐苡摇头,“他不是……”
转过头,她却忽然住了嘴——床上的人不知何时竟变成了那监狱里的老人。
唐苡呆怔在原地,通体生寒,头皮发麻。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麽,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姑娘眼中不断堆积的失望,如坠冰窟。
周围终于又黑了下来,安静异常,唐苡凝神,听到两个男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听说林将军带兵连下八城,已经直逼永定关了!”
“哈哈哈哈南唐那废物皇帝估计现在正收拾东西准备跑呢吧!”
“听说南唐多美人,不知道到时候打下南都城後能不能分咱们兄弟几个。”
“切,你还不如先想想怎麽巴结林家吧,这一仗打完,那功劳……啧啧啧……”
……
带兵?直逼永定?
永定城是南唐都城往北处的最後一道防线,若永定关破,敌军攻入都城便将如入无人之境。
唐苡的额前渗出几道细汗,她嫁往北萧和亲,为了就是保南唐和平,为何战争仍未止息?又为何已是连下八城直逼南都了?
脑子昏昏沉沉的,终于,她听到一声惊呼,猛的睁开了眼睛。
像是出窍的魂魄一下子回到了身体里,唐苡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擡眼,看到两个官兵站在监牢的门口,瞪着倒在血泊中的老人满脸都是震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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