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就好像一个下一秒就要碎掉的瓷娃……
“将军,公主,北斗自回到萧都城後便一直都是与其他马匹一同在马厩中喂养,并没有单独喂些什麽特别的东西,马鞍与马身上也并未发现什麽异样。至于为何会忽然忽然发狂,卑职一时间也……没有头绪。””他单膝跪在地上,声音洪亮却又明显的十分紧张。
“许是因为北斗胆子小,头一次见生人,有些害怕。差点伤了公主,都是照云的疏忽,请公主将军责罚!”
屋内几人同时都收了笑,唐拂衣看着他垂着头浑身紧绷的模样,目光轻佻。
说那马儿胆子小倒确实是有迹可循,但最开始苏道安抚摸它的时候,明明还是一副亲昵温驯地模样,这紧张与害怕又从何而来?
“没事,这不怪你,你起来吧。”苏道安开口,声音平静淡然,仿佛并没有将方才那惊险无比地情况放在心上。
“若是一同喂养,出问题也不会只有这一匹出问题。许是它年纪轻,性格也还不够稳重,在加上我身上本就有伤,沾了些血腥气,才让它一时间受了惊吓。”
“校场危险,本就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此事也怪我不听劝告,学艺不精,身子也没有好全,却还非要骑马,日後若有人问起来,还希望你能替我遮掩一二,否则想来也是怪丢人的。”
苏道安这一番话说的连贯流畅,滴水不漏。
屋内的几人,除了小满这个不太聪明的,其馀都能听得明白她的意图。
姜照云原以为此事或轻或重自己总归是脱不了干系,在就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却没想到苏道安忽然给他来这麽一段自白,帮他将罪过洗了个干干净净,一时间不知该回些什麽,只得一脸迷茫地看向何曦。
何曦心中疑惑,但苏道安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好再多说什麽。
“既然安乐公主并不怪你,我也不好说什麽,你下去吧。”她开口,待到姜照云退出屋子又关了门,才又问道:“涉川真以为此事只是个意外麽?”
苏道安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道:“我信姐姐这银鞍军中之人。”
见何曦仍不说话,她便又继续解释道:“我今日上午得了皇上的允准,下午便来了此处,进来的时候因为想给你一个惊喜,也没有让人通报。”
“更何况驻扎在校场的这些士兵皆是你从北方边境带回来的,对我根本不熟,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又何来害我之说。他们不知道我是否会骑马,自然也不可能提前做什麽手脚。
再者,何曦姐姐,这件事情发生在校场,真要闹大了查起来,你必然要受牵连,且北斗确实是一匹良驹,虽说胆子小了些,只要好好驯养,日後上了战场定是大有助益,若是只因为今日之事就折损了,也是一桩憾事。”
苏道安认真起来的时候,总有一股令人不由信服的气质,何曦终于还是松了口。
“你说的有理。”她吐出一口气来,“便依你所言,此事不会传出这个校场,我亦会继续留意,若有发现什麽异常,第一时间通知你。”
“那就多谢何曦姐姐啦。”苏道安笑得灿烂。
唐拂衣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总觉得苏道安的语气和话音处处透着怪异,却一时也分辨不出怪在何处。
夕阳西下,苏道安须得在晚膳前回宫。这一下午小公主玩得似乎还不够尽兴,临走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情愿”三个字,依依不舍。
何曦还有事要办,便只是将她们三人送到了客栈处。
别了何曦,苏道安倒是安静了下来,一路走着都未有说话,短短一条巷子在如此诡异的沉默中竟也显得无比漫长。
小满抱着她白日里来时披的狐裘,有些担心苏道安着凉,见着氛围紧张又不敢开口,只能递了个眼神给身边的唐拂衣。
一个多月的时间,唐拂衣已经十分自然的成为了她继惊蛰之後的第二个用的十分趁手的求助对象。
唐拂衣看了眼闷着头往前走的苏道安,冲小满摇了摇头,示意她暂时不要说话。
穿过巷道,正有一人欠着一匹老马回到陈旧地马房。
那马儿瘦骨嶙峋,上了年纪动作也缓慢而有些僵硬,牵马的老兵并不着急,只是慢慢地配合着老马的脚步往前走。
日光迟暮,马身上的疤痕仿佛镀了一层金边地勋章。
苏道安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向那边走了过去。
小满和唐拂衣不明她的意图,也来不及多问,连忙跟上。
那牵马的老兵见到有穿着贵气地女人过来,略显得有些局促,苏道安直接忽略了他的慌乱,只是擡手抚摸老马的脑袋,开口问:“这几匹马,是常年养在这里的?”
“是。”
那老兵不认识苏道安,但她的语气让他下意识不敢不答。
“这几匹都是之前在战场上受了伤,又上了年纪,不适合再随军出征,就一直被养在此处。”
“出去!”
苏道安语气不善,听着是心情十分不好。
别说唐拂衣,就连小满跟着她这麽些年,都几乎没见过她如此真的生气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呆滞。
“这……”那士兵有些犹豫,“敢问贵人是……”
“公主的命令,你也敢不听从?”唐拂衣二话不说,向他亮出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