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这是多恨他,才会连这都算计了进去。”晏时澈突然觉得,自己寒窗苦读十多年,所效忠的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君王,很是为自己觉得不值当。
“先趴在软塌上吧!那样比较好处理伤口。”南宫夜不想批判玄武帝,因为他不是自己的君主。
但这样的人,压根就不配为帝,对于一个打了胜仗回朝的将军,没有封赏也就算了,竟然还想着要对方的命,心胸狭隘成这般,又岂会爱护天下苍生。
“还能起来吗?”晏时澈伸手去扶人,眼眶氤氲着薄薄的水雾。
“我没你想象中的软弱。”这话,是刚才他所说的,所以现在还了回去。
晏时澈撇开了脸,“还能开玩笑,说明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大哥,大哥,听说你受伤了是吗?”离星若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待看清自家兄长那血肉模糊的後背之时,不由得怒从心起,伸手便去抽墨敛腰间的剑,“我进宫杀了这个狗皇帝。”
“别闹,是想把自己也折进去吗?”离景珩瞪了她一眼,做事总是如此鲁莽,若是自己不在的话,还有谁能护着她。
离星若的眼泪一下便下来了,“只要能取他狗命,折便折了。”
但话虽如此,兄长的话不敢不听。
“还是先医治吧!拖得越久伤得越严重,蚀骨粉的渗透能力很强,一开始瞧着没什麽,但却已经在啃噬皮肉。”南宫夜自己也深吸了口气,才能下得去手。
狗皇帝原来也怕被非议,所以才会下此毒,毕竟离宫之时人还好好的,过後若是有个万一也跟他无关。
晏时澈虽然不忍,但还是坐到了榻边,用力捏着离景珩的手,就好像要给他力量一般。
“给一木棒将军咬着,以免他咬伤自己。”南宫夜把所有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摆放了出来。
而墨竹则是很有眼力见的,把屋里的烛火给点得更亮堂起来。
“没有木棒,软布可以吗?”晏时澈有些六神无主,因为他第一次面对伤势这麽严重的人。
“都行。”南宫夜说完看了眼离星若,“跟往常一样,给我打下手。”
离星若咬了咬唇,然後点头表示同意。
本以为回京之後,他们的日子就好了,谁知道还不如在北境那会,至少在那山高皇帝远,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晏时澈接过墨竹找出来的干净软布,团成一团,这才放到了离景珩的嘴边,让他咬着。
若是以往,多少会揶揄他两句,但此时的离景珩,疼得有些无力打趣,只能乖乖的把布团咬住。
南宫夜下刀的时候,晏时澈不由得瑟缩了下脖子,而自己捏住的那只手,也跟着用力了起来。
应该是很疼吧!所以才会潜意识的回握着他。
大颗的汗珠,随着南宫夜的动作而从离景珩的额上滑落,随之便是晏时澈的眼泪。
在他的泪水,滴落在离景珩的手背之时,原本紧闭的双眸,不由得睁开,直直地凝视着他。
原来美人落泪,是这般模样。
但他真的好疼,所以来不及观赏,便就再次紧闭起了双眼。
唯有坠入黑暗,才能承受得住剜肉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