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楷仪付出很多,信之小时候做康复训练,都是楷仪跟着去。”
“他的状况比小时候好很多了,爸妈,你们别担心,他会越来越好的。”
他讲了许多话,也不知道有没有让赵玉芳跟林大海放下心。
从家里出来,又在楼下站了一会儿,两个人默不作声,最後姜楷仪望着寒月叹了口气:“回去吧,我饿了。”
他们驱车回家,楼上赵玉芳目光呆滞看着窗外,眼睛没有聚焦:“林大海,你说自闭症是不是就是傻子?跟前头仇庄的小斌一样?”
林大海瞪起眼睛:“你别瞎说!”
深夜的卧室一片混沌,姜楷仪睁着眼什麽也看不清,她像落入虚空。
时隔半年,她再一次失眠,焦躁排山倒海袭来,这段时间她入睡特别困难,归脾丸救不了,逍遥丸也救不了。
心火旺,肝火旺。
生活琐碎事很多时候想跟涂画讲想跟薛蘅讲,到最後嘴唇动了动又全数咽下。
好像觉得什麽都没意思。
她长大了,甚至在父母在哥嫂关怀的时候,也总是轻飘飘说一切都好。
这一周赵玉芳仿佛离开了南城不存在一样,不嘘寒问暖,不关心信之。甚至在林乔提出去玫瑰园想吃她做的菜,她也毫不犹豫拒绝了。
信之的生活依旧围绕着学校丶兴趣班和家里,三点一线。
姜楷仪工作忙,在林乔睡前问她有没有感觉到他妈不对劲的时候,她愣了片刻。
“没有吧,或许不能接受,让她消化消化。”
又补充:“下周我带信之去查眼睛,把她接着一起去。我的话她不信,医生讲得她总该信。”
去王主任那里复诊。
好多年前给信之查眼睛的唐主任已经退休,现在的王主任是他的学生。
今天给刘杏群放了假,她带着赵玉芳一同过来的。赵玉芳带着信之在外边等,她去缴费。
“奶奶,薯片袋是什麽垃圾。。。。。。”
信之又在自言自语,讲的是他最近喜欢的科普动画——垃圾分类。
赵玉芳心中发酸,瞧着信之眼神游离,眼珠水平移动,她喊了信之两声信之也不理睬,等讲完了动画片才擡头。
她故意打断信之,问信之爷爷在哪里,爸爸在哪里。
连问了好几遍,信之才回答她,结果回答完她的问题又继续讲垃圾分类,非要讲完才算数。
赵玉芳心中一声连着一声的“造孽”,又舍不得跟信之大声,越想越觉得难受委屈,鼻子一酸眼泪就要下来。
正巧前面一群人经过,约莫五六个,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有。
信之忽然凑过去扬起笑脸跟人家打招呼:“你们好呀,人。”
他突然来这一遭把人家吓一跳,好在医院里大家都很忙,没停留都走过去了。
赵玉芳把信之拉回头,忽觉有些丢人:“信之,你怎麽能这样说话!”
她严厉起来,信之有些无措,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
还好,楷仪来了。
赵玉芳竹筒倒豆子把刚刚信之的行为动作一番讲。
姜楷仪叹了口气:“这类孩子就是有这样的表征,他想社交所以走上去跟旁人打招呼,但又不会方法,所以很突兀。”
“那也不能那样说。什麽叫‘你们好呀,人’,有这麽说话的吗?”
“哪里有错?不错!”姜楷仪不再看赵玉芳,蹲下身把信之抱在怀里,“信之很棒哦,跟大家打招呼了对不对?”
“信之很聪明哦,好多人,信之来不及一个一个喊,所以说了‘你们好呀,人’,对不对?”
她的夸赞让信之骄傲开心,姜楷仪趁热打铁:“不过,妈妈觉得信之可以坐在椅子上打招呼,不能突然跑到别人跟前,把别人吓一跳是不是?”
“就像信之在听儿歌,爸爸突然踢了足球过来也把信之吓一跳是不是?”
她蹲在地上跟孩子互动,赵玉芳站在一旁看着,良久叹了口气,等楷仪站起身诊室里叫了号,赵玉芳喊住她,眼睛里满是疲累和祈求:“楷仪,再生一个吧,将来能照应着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