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腕一看,六点半。
他往常五点多就起了,今天特意晚了些,怕吵醒信之。
她不知道自己昨夜几点睡着的,但下定决心之後,反而睡得踏实。
她没有起身,只是静静躺着,捕捉厨房的声响,想象他在做蔬菜汤,煎鳕鱼,烤汉堡。
“妈妈起床啦!”信之推门而入,扑进她怀里,“我都起了,你还赖床!”
付令尘随後进来,将信之抱下床,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碰:“睡得好吗?”
“嗯,很好。”
她吃得很干净,把他做的每一样食物都吃光了。
他的手艺很合她胃口,不知道下次还能否再尝到。
“我送信之上学,顺便去我妈那里拿点东西。”
她接过信之的书包,孩子乖巧地朝他挥手:“你下午来接我,拜拜!”
“拜拜。”
从学校出来,她在岔路口拐了个弯,驶向另一条路。
“林乔,我在江南城星巴克等你。”
林乔赶到时,看到露天位置上只有几个人,其中一位倚着花坛坐着,戴着墨镜,望着花枝随风摇曳,是她。
那条短信,三天後终于得到了回应。
他心里泛起一丝得意和痛快,看吧,她终究还是低头了。
“楷仪。”
他的声音让姜楷仪生理性地反感,尤其是那个略带亲昵的称呼。
她摘下墨镜,皱眉平视他,没有怒火,没有怜悯,只有深深的不耐。
像是多看他一眼,她都会长针眼。
“你去澄清,下个月我带信之出国。”
她语气冷静,语速平缓,没有争执,没有质问,好像和他说话都在浪费她的力气。
林乔轻哼一声,撇开头。
他本以为她会争,会骂,会失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漠丶疏离,像对着一个陌生人。
他喉咙干涩,咽了咽唾沫:“信之呢?”
“跟你没关系。”
她冷笑,他还有脸提信之?
他这一生都爱自己胜过爱任何人,现在却扮演起慈父的角色,可笑至极。
他没料到她真的会带信之走。
那她也没有那麽爱那个付令尘吧?
他开始自我安慰,自我洗脑。
走就走吧。
离婚时她不就说过,要带孩子出国吗?
他的儿子,留在姜楷仪身边不会差,这世上没有谁比姜楷仪还爱信之。
他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
只要她不跟付令尘在一起,只要信之在,他跟她之间,就永远斩不断。
“好,我答应你。”
林乔起身离开,姜楷仪仍坐在那里。
初夏的风拂动她的发丝。
她闭上眼,双手枕在脑後,睫毛颤了颤,两滴泪悄无声息地滑下。
等酸意散去,她抽了张纸掖去泪痕,重新戴好墨镜,翻开手机,找到一个号码。
“周倜,是我,姜楷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