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撩动唐绮方才动作间散下来的一缕发,燕姒看到她稳如老狗般侧身,从石柱後头拧出木桶和扫帚。
“前朝工部有位奇人,精通机巧工事,擅长奇门遁甲,你现在拿着的锦盒,正好出自他手,为什麽密诏内容至今无人知晓,孔太保满心怨恨,为何不以此密诏为前太子沉冤昭雪,他并非不想看,而是打不开。”
燕姒脑子转得快,听懂後道:“我就不能找这位奇人来打开麽?”
“晚了,他死了。”唐绮脸上终于重现吊儿郎当的笑,她说:“我认识他唯一的弟子,而且交情匪浅。”
燕姒没心情去瞧她笑得多好看了,低头尝试去打开手里的锦盒。
这黑漆漆的匣子也不知是用什麽打造的,表面琢有奇形怪状见所未见的花纹,严丝合缝没有任何锁孔或关扣。
啥玩意儿?
“东西给我,你抓紧去清扫。”唐绮已走过来了。
燕姒边摆弄边琢磨,边往後退。
“万一我运气绝佳呢?说不定就打开了。”燕姒退着退着,後背抵上了石壁。
唐绮伸出两只手撑上墙,把燕姒困在两臂之间,她个子比燕姒高上些许,所有的光线都被挡完。
“阿姒,给我。”她的声音,从燕姒头顶洋洋洒洒传下来。
燕姒毫不动容地说:“就算我打不开,带回侯府好好研究一番,给它劈开也行。愿赌服输,殿下难不成还要抢?”
唐绮的声音变得慎重低沉:“此事干系重大,我绝不骗你,若强行打开锦盒,触动里面的机关,密诏就会被破坏销毁。”
燕姒缓慢擡头,迎上唐绮无比认真的目光。
“殿下。太近了。”
唐绮退开半步,叹息道:“我承认。”
燕姒的眼睛湿漉漉盯着她:“承认什麽?”
“承认你同我打赌我没有当一回事。”唐绮神情凝重,字句清晰道:“你要赌拿密诏,不是赌拿这锦盒,我早知晓你拿不到。现下紧迫,我要先去前面了,你相信我,不要破坏锦盒,三日後金玲乐坊来寻我,我带人当着你面打开。”
燕姒静静注视她,并不言语。
过了片刻,唐绮又道:“阿姒,这是我最大的诚意了。”
话罢,她放下手转过身,疾步往外走。
燕姒望着她的背影,说:“思霏。”
唐绮脚下一顿。
燕姒眼里充斥着得意忘形,就算唐绮能打开锦盒,拿到密诏,她们的结盟,也不能只按唐绮的心意来。
她自信满满地说:“崔千户,崔漫云。是殿下的人,对吧?”
唐绮再次擡脚。
燕姒又说:“三日後见呀殿下!”
唐绮离开後,燕姒大松了一口气,不管唐绮所言是不是真的,起码现在密诏是落到了她手里。
她心满意足将锦盒藏进衣襟内,放眼一瞧,地上的水桶和扫帚也变得顺眼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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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陵这日,一切章程与过往并无不同,祭祀大典按部就班,御林军和神机营轮流值守,锦衣卫在皇室衆人身侧保驾护航。
风平浪静什麽事儿也没出。
于延霆在朝臣行列里,大典落幕就随行下山了,燕姒混在太常寺的队伍里,跟小王一道留得晚一些,故此她再返回椋都,天已擦黑。
把腰牌和太常寺的服饰还上去後,小王送燕姒到太常寺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