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觉止身材高大,每次牵他的时候,手心一贯灼热,想来是血气方刚。
昭南今夜终于意识到,傅觉止并不是久居神坛,无欲无求的神仙。
而是有欲望,也会沉湎的寻常男人。
虽然比旁人俊美,正经,端正许多就是了。
昭南用掌心舀着水,胡乱往自己身上浇了浇。
脸上的热度经久不散,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然後草草沐浴完,换好衣衫,浑身暖乎乎地原路返回。
昭南定了定心神,态度似乎往常,估摸着半个时辰过去了,若傅觉止沐浴完,正好可以一起回去。
抱歉,抛弃傅觉止离开的事他做不到。
昭南扯着衣服,无意识地用指腹摩挲自己濡湿的发尾。
一路走到那道隔间的门外,正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水声。
他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轻轻叩门,问:“你洗完了吗?你求我一句我就等你。”
隔间里的水声渐停,昭南站在门边,恍惚闻见了里面的松香。
“不必等我。”
傅觉止在笑。
他似是在听见昭南的声音後,不受控地泄出一声闷哼,随後尾音拖长,带着浓重的舒缓和色气,叹息声慵懒沙哑,笑着叮嘱。
“团团……外面风冷,多添衣再出去。”
……
福海知晓昭南方才被鬼故事惊着了,又见两位主子没吩咐下人进去,便一直在外侯着。
此时陪着昭南一路回了书房,又叫人上了些暖胃的点心後,却见王妃面上的红还是没褪下来。
这屋里暖气烧得足,他心里思忖,觉着是王妃热了,起身要去开门通风。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人从外打开。
傅觉止带了满身的水汽,单手将湿发随意往後撩,露出深邃凌厉的眉骨。
一双漆目缓缓看过来,落在书案前端正坐着的昭南身上。
他走近,在昭南身侧落座,动作间拂起一阵清冽又浅淡的松香。
昭南指尖无意识地拈着书页,方才的情景对他来说太超过,又骤然撞破傅觉止不再禁欲端严的表象,只能垂着眼,翻着桌上的读物,小声分享。
“这篇写得好吓人。”
烛影摇曳澄黄,傅觉止稍稍扬起眉梢,神色是事毕後的慵懒餍足。
他修长指尖擡起,越过桌上堆积的密函文书,指腹压上志怪读物的页脚,垂眸去看。
昭南悄悄侧首看了一眼,见他专注,不禁笑道:“是吧?”
傅觉止这才擡起眼,目光描摹过昭南泛粉的眼尾,随後滑去那双唇,停留了一息,才不动声色地移开。
他经历过许多,处事不惊,纵使杀人也面无波澜。
如今在昭南面前,却笑着承认鬼怪确实可怕。
“是。”
昭南闻言,心里那点残馀的别扭顿时散了,眉眼弯弯,悬着的腿轻轻晃荡起来,给自己找补:“所以我方才不敢去沐浴,还怨你不等我呢。”
“结果看见你在忙……”
他声音渐低,耳根又漫上热意,却还是小声解释:“才发现是错怪你了。”
傅觉止的手心带着沐浴後的潮热,指腹状似无意,轻轻压上昭南覆在书角的指尖,声音也染着未褪尽的沙哑,笑道:“所以团团走了。”
那他不走,还能进去看看不成?
昭南手背触到一片湿热,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傅觉止靠进宽大的椅背,思绪有些懒散,漆目微转,看着身旁人,喉间缓慢溢出一声轻笑。
山间夜里静谧,只有几声山雀将醒的嗫嚅鸟鸣。
“笃,笃,笃。”
蓦然响起三下不轻不重的叩门声。
孔志明一身青衫立在门外,脸上带着连夜审讯的倦色,在外恭敬道:“王爷,口供撬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