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再次关上之後,唐珩把自己扔到了单人床上,他斜躺着,睁眼看向白花花的天花板。
找个实力看得过去丶没权没势丶契合度还挺高的哨兵,方便控制。江封是这样想的吧?
不知怎麽的,张明朗刚刚医疗室内对他说的那句话忽地又蹿进了脑海中——
你想和江封结合吗?你们连结建立的时间不短了吧?别告诉我你没有想过这件事情。
唐珩心里有些烦躁,他下意识地坐起身来,想要去把小灰盒中僞向导信息素的浓度调高一些,想了想,又重新躺了回去去。
他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件事。
……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唐珩怀着上一个念头阖上了眼,昏昏睡去,不多时就发出了细小的鼾声。
他做了一个梦。
兴许是身体还残留着十数日之前的记忆,唐珩梦到了在房子里他与江封的那次欢爱,但细节处又有什麽不一样了。在被看不见的火舌的包裹下,他跨坐在向导身上……弄了一会儿,他又挺直了腰,低头与江封接吻,舌与舌缠绵勾弄着,像极了情人之间的缱绻依恋……
然後,唐珩被一声略显尖锐的鸣笛声吵醒了。
唐珩的感官还陷在那一场春梦的燥热里。
他看了看眼前一片苍白的室内布置,又伸手摸向自己支起了帐篷的下身,脸色不佳地骂了一句脏话。
宿舍床头那一张半嵌在墙体内的屏幕亮了起来,唐珩兀自静坐了半响,好容易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了些,这才又转眼向它投去了视线——
蓝底红色的字条滚动着:虫潮来袭,请士兵FH8153253尽快前往相关岗位执勤。
简短字句背後的含义让唐珩很快静了下来,顿时所有旖旎念头都不剩了。
虫潮,这个在他身边以无数种形式重复多遍的词汇,终于以具象的模样出现了。唐珩不禁咽了一口唾沫,以此来压抑伴随着一下下心跳而几乎要冲出胸膛的期待。而还没有等唐珩就此离开宿舍,这个时候,静默了许久的终端也亮了起来。
唐珩以为是特卫队发布的任务,擡手一看,却是江封打来的一则视频通讯。
“到第六会议室来找我。”
唐珩还来不及看清楚画面中的图像,这则通讯就再次被挂断。
这还是江封第一次主动联系自己。像是画面再次被抽帧,唐珩起身的动作顿住了。他又呆坐在了床边,脑海内思绪纷飞,一会儿是想着猎杀虫族的技巧,一会儿又默记着靶城及周围的地图,而落到最後,一开始的那个念头又重新蹿回了脑内。
这是江封第一次主动联系自己。
当这一句话再次在思绪中走完,唐珩收拾的动作顿时又加快了许多倍。顿了一顿之後,他飞快地把自己收拾利落,然後出门。
离开生活区的时候,唐珩穿过平直的走廊,在末端的拐角处,透过那占据了半面墙壁的透明玻璃朝外面看去。这个角度是几乎可以直接纵览整座靶城的。
此时是夜,但天空除了沉淀的深紫以外,还浮着一层不正常的玫红,却又不是瑰丽的,像是废置已旧的画板蒙了尘,显出肮脏的土色,看得久了,教人也似乎能闻到那一股愈发浓重的难闻的土腥味。而城内也完全不同于以往那黑色的安静,放眼望去,城市中心那座高楼便轻易而突兀地闯进视野,它亮着,像是化作一簇熊熊燃烧的篝火,带着足以烙伤视网膜的温度。
在最初的鸣笛声後,来自系统的提示音再也没有响过,但是着并不代表气氛就此松懈。唐珩驻足观望的这一小段时间里,无数人步履匆匆地从他身边经过,在一种人为刻意制造出的静谧中,紧张感悄然弥散开来,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紧绷着的弦,系在了每一个人的肺叶上。
唐珩收回了视线。他深吸一口气,重新迈开脚步。
江封说的“第六会议室”并不难找。
在会议室门口,唐珩看到了跟着江封的警卫队员,那一对哨兵向导也看到了他,应该是江封此前特地打过招呼了的缘故,没有多做检查,唐珩直接就被放行了。
推开门,无需寻找,唐珩便看到了坐在首位的江封。
会议室内只有江封一个人,一面巨大的全息屏幕铺展在他的面前,幽蓝色的屏幕上,光影不断变化着,将向导的表情也映得高深莫测起来。
“我……”
唐珩张了张口,正要打一声招呼,就看见江封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唐珩这才又注意到恰好亮起的终端的提示灯。他察觉到,江封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之後,停顿了一瞬。
会在这个时候打过来的,应该是一些重要军务吧。唐珩猜测道。可就在他以为对方会让自己回避的时候,江封当着他的面接起了这则通讯。
由于靶城的讯息受限,这一通并不是视频通讯,只有语音。
“你们那边现在情况怎麽样?”
音频中响起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
唐珩见江封没有让自己出去,索性就往会议桌上一靠,视线一瞬不眨地盯着江封,听完了全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