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咤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浅得几乎看不见。
司明慌忙站直身子,向韦护行了一礼,便匆匆归了队。
韦护仍望着他的背影出神,哪咤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别瞧了,不过是怜影阁的头牌,你一个出家人,也能被这种人勾了魂?”
韦护双手合十,轻诵佛号。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衆生平等,他与哪咤师弟本质上并无不同。”
哪咤听闻韦护将自己与小倌相提并论,顿时火起,险些就要动火烧他。
幸得清晏与缥碧恰在附近闲逛,见了他们便欢快地奔来,一声响亮的公子,瞬时将他的怒气打散了去。
哪咤那点按捺的火气,敖丙全未察觉。
他转过身,笑着对衆人提议。
“今晚登画舫小聚如何?此番我做东。”
自潮灯寄愿节上摸清了银钱的用处,他下凡时便总备着满满行囊的金银,哪咤说得没错,东海龙宫的富庶,是旁人难及的。
清晏一听能去那华美的画舫,立刻喜得点头如捣蒜。
“要去要去,我还从没见过那样好看的船呢!”
哪咤始终未发一言,却显然是要跟着敖丙的,他得盯着这人,免得再闹出什麽乱子来。
这时韦护上前一步,神色依旧淡然。
“贫僧也愿同往。”
敖丙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一下,转瞬便恢复了从容。
“自然可以,大师。”
诸事敲定,几人便在岸上游逛片刻,静候夜幕降临登画舫。
一入夜,落碧湾便成了人间盛景。
画舫连绵,首尾相接,檐角垂挂的彩灯映在粼粼波光里,将一湾碧水染得五彩斑斓。
敖丙领着衆人登上司明所在的那艘最是华美的画舫,上次见过的那妇人一眼便认出了他,当即笑盈盈地迎上来。
敖丙见状,忙後退两步,擡手阻住她靠近。
“老人家,烦请为我们备一间雅室,再上些上好的酒菜便好。”
妇人显然没听过这样的称呼,涂着浓脂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但终究是在风月场中历练多年的人,转瞬又堆起笑容。
“好说好说,公子要不要点首曲子助助兴?”
敖丙心念一动,道:
“那就请司明公子来吧。”
妇人面露难色。
“司明正陪着别的贵客呢,不如让司棋来?他的筝艺也是一绝。”
敖丙虽有些失望,还是点了点头。
妇人唤来个伶俐小侍引他们去雅室,这才看清一行人,有女子丶有小童,最出奇的是竟还有位僧人。
她瞪大了眼,嘴里喃喃嘀咕。
“真是活久见了,竟遇上这麽奇怪的一行人。”
衆人入了雅室,不多时,佳肴美酒便陆续端上桌来。
那司棋也抱着筝走了进来,是个眉目清秀的男子,肤白胜雪,眼波流转间自带风情,只是神色带着几分怯意,总垂着头不敢与人对视。
他向衆人行过礼,在一旁坐定摆好筝,怯生生问道:
“各位公子,想听什麽曲子?”
恰在此时,隔壁雅室传来琵琶声混着笑语。
敖丙灵机一动,对司棋道:
“你不如与隔壁的琵琶合奏一曲如何?”
司棋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是这样的要求,却也不敢推辞,当即凝神细听隔壁的旋律,指尖轻拨琴弦,与之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