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怜影阁之行
竹案旁的缥碧大气不敢出,只见清晏手指翻飞,不过一个时辰,一件长袍便已初见雏形。
最後收针时,清晏对着成衣轻轻吹了口气,那些粉绿绣线骤然泛起一层朦胧的光晕,连带着月白缎面都染上了几分荷塘的清润之气,仿佛将一汪碧水的灵气都织了进去。
韦护换上新衣的刹那,满室竟似亮了起来。
月白底色衬得他肤色愈发清俊,粉绿的荷瓣荷叶绣饰不艳不俗,恰好中和了僧袍的肃穆,添了几分温润仙气。
行走时衣摆轻扬,粉绿丝线随动作流转着微光,荷香似有若无地萦绕周身,既显出出家人的清雅恬淡,又难掩他本身的挺拔俊朗。
缥碧看得都直了眼,喃喃道:
“这哪里是衣服,分明是把一整个清晨的荷塘都穿在了身上!”
清晏笑了笑,对韦护道:
“这次时间仓促,来不及琢磨新样式,下次我为大师绣枫叶吧,总觉得枫叶的风骨与大师最配,我家公子适合莲花,敖公子则该配竹子。”
“什麽我配竹子?”敖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进门一眼望见韦护,双目骤然睁大,满脸惊艳。
“大师这一身,竟似换了个人,清晏姑娘当真是心灵手巧,这手艺,怕是比织女的针线活还要更胜一筹!”
韦护颔首附和。
“我也这样觉得。”
正说着,哪咤来催衆人动身。
韦护推门而出时,连哪咤都不由愣了一瞬。
他走到哪咤面前站定,含笑道:
“清晏姑娘手艺当真巧夺天工,此番可真是帮了我大忙。”
哪咤点头应道:
“如此正好,省得你总顶着僧人的身份逛青楼,平白亵渎了你的佛。”
清晏将赶制好的帽子递来,韦护戴上後,一身月白锦袍配着玉冠,倒像是哪家养在深闺的贵公子,半点不见往日僧袍的肃穆。
敖丙在旁不住夸赞清晏的手艺,清晏笑着摆手。
“敖公子可别再夸了,再夸我可要手抖了,往後做不出好东西了。”
敖丙闻言扬眉朗笑,声如碎玉击青磬,清脆得惊飞了枝头栖息的雀鸟,连满院的花影月色,都似被这笑声勾得悄然侧耳。
此次哪咤依旧不许清晏同往,清晏也痛快应下。
刚好趁这个时间去收集露水,她现在的修行离不开这些纯净之物。
缥碧依旧不肯跟敖丙他们走,非要留下来陪着清晏,敖丙知他心意,也没拉扯,松口允了他。
一行人踏入怜影阁,哪咤身上自带的清冽莲香,混着韦护衣袍散出的荷瓣清香,竟悄悄冲淡了阁中甜腻得发闷的脂粉气。
刚进门,迎客的老妇人便满脸堆笑,忙唤小侍引他们去三楼司明的房间。
尚未进门,听见屋内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韦护以为是司明受了委屈,当即推门而入,却见司明正端坐在桌旁品茶,地上两个壮汉正死死摁着一个白净少年,看那架势,是要行不轨之事。
司明见有人贸然闯入,起初并未认出韦护,眉头瞬间拧紧,厉声呵斥。
“什麽人,也敢擅闯我的屋子?”
哪咤与敖丙一前一後踏进门来,看清屋内光景,哪咤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开口。
“司明公子这是唱的哪一出,难不成是特意为我们安排的戏码?”
司明自然认得哪咤与敖丙,脸上当即堆起谄媚的笑。
“哪里哪里,不过是我这弟弟不听话,让人教训一下罢了,倒让贵客见笑了。”
说着,他对那两个壮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把少年拖出去。
壮汉架起少年正要走,哪咤却瞥见那少年正是那日在画舫上为他们抚琴的司棋。
他当即开口喝止。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