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入局引妖物
哪咤遣天兵往镇上,取回两套喜服,一套大红新郎袍,一套新娘的凤冠霞帔。
他指尖捏着新娘服的绣金裙摆,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另一侧,敖丙捧着新郎服的玉带,眉峰也拧成了结。
他俩终究是换了身份。
哪咤身形本就比敖丙挺拔些,那窄腰收袖的新娘服根本套不进去,更何况,哪有新娘子比新郎还高的道理?
若真这样穿,很快便会露了破绽。
第二日天还未亮透,天兵已扮作迎亲队伍,铜锣敲得震天响,鞭炮炸出满地红屑。
敖丙身着霞帔,骑在白马上,发间青丝是缥碧亲手绾的,一支赤金步摇藏在发间。
大红盖头垂落,遮住了他微垂的眼睫,倒也掩去了所有异样。
哪咤牵着马缰绳走在前面,一身正红喜服衬得他眉眼愈发清亮,恍若画中走出来的少年郎,满身都是鲜活的喜气。
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与妖,走在队伍前头的天兵不时撒出喜糖,引得一群孩童追着抢着,笑声闹声混着锣鼓,将整条街都显得热闹起来。
风里飘着糖香与硝烟味,敖丙坐在马上,听着耳边的喧闹,竟生出几分恍惚,仿佛此刻不是演戏,而是他真的与哪咤成亲,正被他牵着,一步步往家走。
哪咤也有这般恍惚,往日里总带着几分冷意的眉眼,此刻竟染着真切的笑意,连说话的语气都软了些。
他牵着马往山上走,不时侧头对着马背上的人轻声问:
“娘子,你累不累?”
敖丙隔着盖头轻轻摇头,没说话。
哪咤见了,又笑起来,声音里裹着暖意。
“再忍一忍,过了这山,就到咱们家了。”
这一次,敖丙不仅点了头,还轻轻“嗯”了一声,语气里竟藏着几分难得的乖巧。
两人这戏演得十足真切,举手投足间竟瞧不出半分破绽,倒真似一对正奔赴家宅的新人。
忽有妖风卷着寒意掠过,哪咤眸色骤沉,已先一步察觉不对;敖丙亦瞬间握紧袖角,指尖凝出细碎冰棱,隐在广袖下的手悄然摆出戒备姿态。
狂风骤然席卷而来,沙石漫天。
哪咤足尖点地,身形如一道破风的赤焰腾空而起,速度快得几乎只剩残影。
可即便如此,待他旋身回望时,白马上的大红身影已消失无踪,只馀下空荡荡的马鞍在风里轻轻晃动。
哪咤双眼微眯,周身骤然翻涌的肃杀之气,竟吹得周遭林木簌簌作响,连枝头叶片都似在战栗。
他眉间红痕艳如凝血,擡手便从指尖凝出一滴精血,那血珠落地即化作赤色灵鸟,振翅循着敖丙的气息飞去。
哪咤足尖踏风,紧随灵鸟身後追去。
灵鸟将他引至一片幽深密林。
寂言山本就广袤无边,那片行宫占地已算辽阔,却也不过是这座大山的冰山一角,这样的密林更是随处可见。
林中散落着几尊斑驳石像,风化的纹路间透着几分古老诡异,倒让哪咤骤然想起那个关于寂言山的传说。
石像旁卧着一汪清冷水塘,塘心孤零零立着一株荷花,粉瓣翠叶在幽暗林子里,反倒透着股不合时宜的妖异。
哪咤眸光一凛,擡手便挥出一道三昧真火。
赤金色火焰直奔塘心荷花,刚一触到花瓣,便瞬间缠裹而上,灼热气浪逼得那荷花不住颤抖,藏在花蕊中的妖精再也无法隐匿,被迫现了原形。
那妖精从荷花中显形时,先有一缕粉白水汽袅袅漫开,如轻纱裹着朦胧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