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晴见过公子。”方才还在楼下的女子蒙着面纱,声音略有些低,她抱着琴,在沈御风身後俯身行礼。
“姑娘不必多礼。”沈御风温声道,“闻琴声知雅意,姑娘可愿再为我抚琴一曲?”
一曲毕。
吟晴落手覆琴:“公子可还想听什麽?”
沈御风的酒也尝够了:“不听曲了,想和姑娘谈笔生意。”
“生意?”吟晴掩面轻笑,“奴家一个女子,又生在这烟花柳巷,如何能被公子看上眼,谈笔生意?”
“阁主自谦了,这笔生意,阁主会感兴趣的。”沈御风倾了两杯酒,擡手邀请,“顾公子。”
“啊呀,奴家是女子,公子眼神不好吗?”
“欲擒故纵就没意思了,阁主若不知我身份,怕是不屑于进这雅间吧。”沈御风敛住笑意,正色道,“顾清啸,顾阁主。”
顾清啸骤然出手,匕首直取沈御风面门,沈御风偏头躲过,与此同时,沈琦拔剑出鞘。
“没意思。”顾清啸收了匕首,嗓音也不复方才的娇柔,是清亮的青年男声,“世子想做青楼的生意,怕不是要被定远侯请家法了。”
说着他扯了面纱,是一张雌雄莫辩的脸,而脖子上的喉结又明明白白地昭示这是个男子,顾清啸坐在沈御风对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做什麽生意?”
“那就得看顾公子舍不舍得了。”
顾清啸嗤笑,“我不做赔本生意,也不急着找什麽合作夥伴,合不合作,全看你能给我什麽。”
“人人皆知绮梦阁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但鲜有人知它隶属于明月楼,江湖上传言的天下第一楼。”沈御风道,“我在北境时听闻,明月楼知天下事,只要价钱给够,能换取想要的所有情报。”
“我要这条情报网。”沈御风没急着说出自己的筹码,反而直言来意。
顾清啸冷笑:“世子好大的口气。世子既然知道绮梦阁同我以及明月楼的关系,想必自己建一张情报网也不是难事。”
“明月楼不插手朝中事,世子请回吧。”
“十年前,浔州。”沈御风看着顾清啸瞬间变色的脸,一字一句道,“你想找的人,我知道是谁,也知道在哪。”
顾清啸一脚踹翻桌案,反手持刃,刺向沈御风。
“不必动手,我亲自来。”沈御风嘱咐一句,沈琦闻言收手。沈御风向後躲开袭击,银光闪过他面庞,他闪身拔剑,刀刃相抵时,他望向顾清啸泛红的眼。
“朝中素来与江湖门派井水不犯河水,传闻十二年前有个江湖门派因欺辱百姓鱼肉乡里而被浔州府衙剿灭。”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某位京官下放到浔州时,因苦无政绩回京无望,才自导自演一出剿匪大戏,借此立功擢升。”
“十二年过去,他已是朝廷二品大员,忘了那出惨案,也忘了其实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在寻他报仇。”
两人有来有回过了数招,沈御风一剑挥开顾清啸:“这件事朝廷上下一概不知,人人皆称他为大楚肱骨,你想报仇,我能帮你,也一定会帮你。”
顾清啸冷静下来:“既然人人不知,你定远侯世子刚刚及冠,又是如何得知的?”
沈御风没有正面回答,只道,“那人是姜家嫡长子姜成武,十四年前被下放至浔州任州牧,十一年前因剿匪有功被调任回京,如今是刑部侍郎。你可以自己去查。”
“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反悔?”
“你们江湖儿郎,不是最讲义气的吗?”沈御风收剑入鞘,“若查到了结果,勿要冲动行事,先来定远侯府寻我。”
“若你所言非虚,我便应下这笔生意。”
“我不喜欢欠人情,不论真假,我可以先送你一个消息。”顾清啸道:“你和咱们那位陛下之间,当真只是君臣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