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隅努力睁大的眼里,墨淮桑今天好像格外不一样,深绯官袍,衬得他面如冠玉,眉宇清扬,身处众人间,他就像一堆瓦砾石块中的珠玉[注]。
如珠如玉的人径直走到她跟前,倏地皱起眉头,明晃晃的嫌弃从眼里冒出来:
“你今天扮的又是什么鬼?灰头土脸的倒霉鬼?能自己起来吗?”
冷冽的眉眼一扫,钳着东隅的两个婆子慌得跪地求饶。
墨淮桑垂下右臂,手往里缩了缩,将一截袖子递到东隅身前,满脸不耐烦:“起来吧!”
虽然她这块瓦石被嫌弃得不行,东隅却感到莫大的安全感,一放松下来,霎时间心底的委屈一股脑涌上来,她瘪瘪嘴,抓紧袖子,接着就被一股强力向上提起。
墨淮桑嫌弃地甩甩袖子,这才看向忙着行礼的众人。
“大理寺在侦破一桩官员买凶杀人案,有个嫌犯供述,六月五日他在清风寺和柳掌柜谈事,特来传柳掌柜协助调查。”墨淮桑看向王老掌柜,“他是落霞胭脂铺的掌柜,没错吧?”
王老掌柜颤抖发声:“敢问墨少卿,那个嫌犯可是来自七杀楼?”
“你怎么知道?”
“畜!生!”王老掌柜颤巍巍地指向柳能。
柳能立马跪地喊冤:“阿爹我冤枉啊!墨少卿容禀,当天我在店里盘账,店铺里的伙计都可以为我作证啊……”
“我只是来找你协助调查,可没有定你的罪啊。”墨淮桑一脸无辜,“对了,永和坊春柳园是你名下的房子吧?有桩盗窃案也要问你一问。”
“柳郎救命!”被衙差压进门的女子,满脸浓妆被泪水糊成一团,“妾的珠宝首饰不都是郎君买的吗?快跟少卿说说呀……”
众人再一次愣在原地,这又是什么人?
柳能脸色煞白,怒道:“哪儿来的疯女人,不知所谓。”
“柳郎!您不是说要娶我进门照顾小郎吗?柳郎……”女子伏在地上失声痛哭。
“柳能你敢骗我!”一个身影忽然从旁边窜出来,“你居然还在外面养了其他女人!”
东隅定睛一看,正是王娇娘的贴身侍女,她恍然大悟,所有的线索都对上了。
王家众人看柳能和杏儿扭打成一团,震惊之余,茫然失措。
墨言领人上前,将两人分开扣着。
“杏儿,我们王家哪里对不起你?你适才说的什么‘下咒’是什么意思?”王老掌柜靠在王掌事身上大口喘气。
杏儿脸色灰败,颓然跪地:“奴婢对不起娇娘……”
据杏儿供述,柳能虽然在明面上接管了王家的产业,但只要王娇娘存在一天,王老掌柜的心腹们就不可能全数听命于他,柳能便着手谋划,试图让王娇娘意外去世。
然而王娇娘的日常活动十分规律,找不到制造意外的时机。
柳能于是蓄意勾引杏儿,许诺将来会娶她,让她想法子搅乱王娇娘的行程。
杏儿见王小郎缠着王娇娘要珍珠,偷偷拿出去求江湖术士下了个魇阵,又在王娇娘面前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