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膳,她就一直在跟姜盛聊天谈话,聊了好多好多,好像想把这几年的生活都说给她最亲近的爹爹听,不过都是挑的好听的话说。
姜盛一一听着,手上的酒就没有停下来过,她越是这般笑嘻嘻的模样,越能证明她过得很是委屈。
报喜不报忧,他的娇娇当真让他心疼极了。
子时到来,这五年终于过去了,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是崭新的,姜盛举起酒盏祝福道:“娇娇,爹爹欢迎你回家!”
姜水芙笑嘻嘻的,心里却不是滋味:“爹爹,你都老了,以後我为你撑腰吧!”
新年降临,皇帝还是仁慈,念着姜水芙的功劳,让她初五再走。
这几日,她哪里也没去,一直再陪爹爹,此去一别,将三年不见。
这场婚姻的代价也太大了,三年又三年,爹爹没有她的陪伴整整六年,她,最亏欠的人就是他了。
不过,她,再也不会为不值得的人浪费一点时间了。
尽管姜水芙不出门,可是她和离一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大街小巷都是谈论这件事的人。
无一例外,她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可令人意外的是,她却没有听到任何抨击和批判她的声音,或者说,他们这下学乖了,知道背着人对她指指点点,偷偷摸摸地骂她不知好歹。
要说除了这事之外,还有一事也令百姓议论纷纷,沈极昭的婚期定在正月初九,也就是前脚和离,下一刻就迎新人入宫。
这几日,唐家和何家可谓是各种明争暗斗,都想要太子妃的位置,这个时机可太好了,本以为还要混个几年,谁知突然就掉了个馅饼下来。
因此,最近的几天,沈极昭不是意外偶遇唐珊儿就是误听何濡霜弹琴唱曲儿。
他没有任何表示,没有任何偏向,只任由她们斗得不可开交。
姜水芙也听了一嘴他的两位妃子争奇斗艳的过程,十分乐得清净,多亏了他,才转移了人们的注意力。
最後的一日中,她约了手帕之交尽情地玩耍,投壶,骑马,斗蛐蛐儿一个不落。
日子很快就来到了出发的这一天。
她此行的目的地,是苏扬,她外祖那里。
临行时,姜盛握着她的手嘱咐了许久,又是要她多穿点衣裳,不要光顾着爱美,又是让她吃得不要太油腻,路上担心水土不服。
姜水芙一一应下,“爹爹也是,要注意身体,不要太晚回家了,好好保养着,娇娇日後回来爹爹不胖十斤我可不应!”
姜盛大笑道:“好吧,娇娇尽管回去,外祖他们也想你了,爹爹也会经常去看你的,三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爹爹辞了官带你去游遍山川。”
姜水芙连忙正色道:“爹爹不要这样,爹爹有爹爹想做的事,娇娇已经长大了,不用爹爹牺牲自己来成全我,你这样,我不安心,更何况,娇娇说了,要成为你的依靠,你就乖乖地等着我,到时候,我接你去享福!”
姜盛感慨万分,眼眶不自然地润了。
这时,本来安静的姜府门前突然多了好多人。
前太子妃和离的条件百姓自然也知道,这下子好多人去围观,这可是第一个敢与皇室和离的女子,唾弃的同时也对她多了很多好奇。
虽然百姓们收敛了许多,不敢当面指责姜水芙,毕竟她有权有势的爹爹就在眼前。
却还是有隐隐约约难听的声音冒了出来,类似于:
“不害臊,怎麽有脸和离!”
“快滚吧,滚出京城,真是丢人现眼!”
“要是我的女儿,我直接把她浸猪笼了!”
诸如此类的话层出不穷,姜水芙倒是听惯了,可听惯了不代表要一直忍,但是这个节骨眼上,她只能忍。
这就是皇帝想要的,所有所有的脏水都只能泼她一个人身上,因为这是她主动请来的。
可姜盛忍不住,正要开口斥责,抓几个以儆效尤,一道雄厚极有尊威的声音传到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
“谁敢!”
只见方才还把姜府围得水泄不通的百姓立即整整齐齐不约而同地让了一条道出来。
这条道路的中央缓缓走出了一个人,他脚踩黑金麒麟玉锦靴,每走一步都透露出不可仰望的威压,犹如踏在每一个人的心口上,稍令他不快,就让人的命脉直接碎得稀烂。
再往上看,墨色锦缎宝相花纹衣袍亮得人不敢直视,独特的上位者气势散发得淋漓尽致。
来人头戴白玉瑞兽戏珠冠,全部的头发都簪了起来,看起来气色好极了,丝毫没有半点难过丶情绪不佳的模样。
姜水芙眉头一皱,沈极昭怎麽来了?是嫌“欢送”她的阵仗还不够大是吗?
她没什麽好跟他说的,拍拍姜盛的手:“爹爹别生气,娇娇这就走了,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是要姜盛不要发怒,他的处境本就艰难,行为再不收敛,恐不好收场。
姜盛见状也只好按下,向沈极昭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