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水芙更加冒火了,他是故意戏弄她的,于是踮着脚伸长了胳膊使劲儿去够,便够便冲他喊:
“关你何事!你还给我!”
可他比她高了一头多,她是又跳又蹦,就差踩着他往上爬了,她一直够不到不免情急,一个不慎,她就踩到了石子,身子就要向後摔去。
说时迟那时快,何碑卿立即捉住她的手腕,她才没有摔,接着他将她用力向前一带,想让她身子回正,只是没控制好力度,或者说,他没料到她那麽轻,他这一带差点就带到他的怀里去了。
还好他及时往外推了下,他们才没有靠的那麽近,只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说不上远,就只剩两只拳头的距离。
此时,他的眼神被迫凝视着她,她的双眸还是充满着怒意,只是多了一分惊,一分惧,月光投射之下,他竟然觉察出了一分……娇嗔,一分……美,以及一分……魅。他只觉,她……璨若星河,堪称绝色。
不过这仅仅持续了两息,何碑卿就猛地松了手,退後几步,保持距离。
姜水芙却向他铿锵有力地走来,一步一步,脚步声不断放大。
在他听来,就像是擂鼓一般,一声一声,在他的耳边敲个不停,然而他的脚像是定住了一般,不得动弹。
只能任由她肆无忌惮地侵袭而来。
她离他越来越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从一尺到一寸,很快,她便来到了他的身侧,眼神直直地盯着他,随後俯身,贴近他。
他终是醒了来,在她靠近之时退後一步,他退後的同时,她的手从他的手边划过,夺回了她的画,冷眼瞥了他一眼。
何碑卿眼眸一松,她原来是要拿画。
姜水芙席地而坐,接着鼓捣她的花灯。
他平息了下呼吸,拿出酒具升起了火,他方才就是去拾树枝柴木的,他的动作很快,只是多了几分漫不经心,瞟着她手上的花灯,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做这花灯,是为了不久後的花朝节吗?你想去参赛?”
姜水芙点点头:“不行吗?我不仅要参赛,还要拿第一!”
她把揉成一团的画稿铺平,然後看着稿子去剪裁宣纸。
何碑卿也坐了下来,兀自用方才收集的湖水烤起了酒,遂眸子攸地一擡:“你喜欢那琼酥香黄?”
姜水芙随口应下:“没有女子会不喜欢,就像你喜欢剑一样,我若送你一把好剑,你会否开心”
何碑卿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否定:
“不会!我只需一把剑!”
姜水芙倒是对他有些高看,眼神落在他身上打量了几许,接着慢慢挺直了身子,好奇地抛给他个难题:
“若有一天,你的剑坏了,你怎麽办?”
他的火一下子烧得旺极了,炉子上的酒咕噜咕噜冒泡,好像对这个问题十分感兴趣。
何碑卿思索再三,似是想象不到有什麽事情场景能损他的剑。
“所有的抉择之间,我必会护着剑!无聊人间,唯剑能抚慰我心。”
姜水芙瘪瘪嘴,他好无趣哦。
何碑卿低下头翻动地上她的工具,斜着唇打趣道:
“动物花灯本就难做,立体度是一大难关,你的雀儿要是长这样,恐怕做出来就是鸡鹅,不过也可以,人家敬花神,你给花神献供品。”
她冲他翻了个白眼,“不要来烦我!”
何碑卿摇摇头,哼笑着拿起地上的笔墨,铺开一张崭新的宣纸,笔尖一触,行云流水地画了起来。
姜水芙一开始还不以为然,可越看他的画越不可置信,他的画工竟然这麽好,雀儿的神态,体态,甚者是全身上下的羽毛,都被他完美地呈现出来了。
不仅如此,他还画了不同侧面雀儿的不同部位,连折叠度都画出来了。
他的画工,她见过能与之一较高下的也只有她那个前夫了。
怎麽他们一个二个,比她一个女子还擅丹青!
他们小时候怕不是按着大家闺秀的规矩来培养的!
何碑卿停笔,图稿完成,他又拿削好的竹条一根根编织了起来,这活儿极其要求功力,不仅要手灵活,还要有整体轮廓的构造能力,他静下心来,竹条在他手里不停变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