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漫长而焦灼。就在她以为今天不会有人出来,准备打道回府时,那扇侧门再次“吱呀”一声打开了。
还是那个小太监!提着同样的食盒,低着头,步履匆匆。
姜晚栀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机会来了!
她立刻丢下茶钱,飞快地下楼,远远地跟了上去。小太监似乎只是例行采买,去了几家固定的店铺,买了些食材和日常用品。
姜晚栀深吸一口气,压住狂跳的心脏,瞅准一个周围行人稍少的机会,快步上前,假装不小心撞了那小太监一下!
“哎哟!”小太监猝不及防,手里的食盒差点脱手。
“对不住对不住!”姜晚栀连忙道歉,声音刻意放柔,手却极快地将一个卷得极细的,用油纸包裹的小纸条,塞进了小太监挽着的,装着刚采购物品的布囊缝隙里。
那小太监吓了一跳,见是个衣着不俗,容貌清丽的小姐,也不敢发作,只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小姐您小心些。”
说罢,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赶紧提着东西快步走了,似乎生怕再惹麻烦。
姜晚栀站在原地,看着小太监远去的背影,手心全是冷汗。
成功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现?发现了会不会上交?上交了珩王会不会看?
那纸条上,她没写任何署名,只用了最普通的笔墨,写了一行字:小心粮草,账目有疑,北境军旧事。
这行字是她绞尽脑汁回忆原着书里细节,想出来的有效情报。
既点明了当前构陷珩王的关键(军饷账目),暗示了她知道一些内情(北境军),又足够模糊,不会立刻暴露自己,却足以引起珩王的注意和猜测。
她不知道这步棋走得是对是错,或许完全是自作多情,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但做完这一切,她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和憋闷,却奇异地消散了不少。
至少,她尝试了,没有完全被动地等待命运的审判。
珩王府,书房。
晏成无声地走进来,手中捧着那个布囊和那张小小的油纸条。“殿下,方才姜小姐在街上,无意撞到了出去采买的小安子,塞了这个进来。”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古怪。
宗政珩煜正在练字,闻言笔锋未停,直到写完最後一个字,才缓缓放下笔,接过那纸条。
目光扫过那行娟秀却略显稚嫩的字迹,他深邃的眼眸中,瞬间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波澜。
他盯着那纸条看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在“账目有疑”四个字上摩挲了一下。
随即,他面无表情地将纸条凑近旁边的烛火,火焰舔舐而上,瞬间将其化为一小撮灰烬。
“知道了。”他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沉不住气。”
晏成迟疑了一下,问道:“殿下,姜小姐此举是何意?她如何得知?”
“不重要。”宗政珩煜打断他,目光重新落回宣纸上那幅笔力虬劲的字,“是试探,还是示好,亦或是别的什麽,眼下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这条线,或许比我们想的,更有趣一些。”
他擡起眼,望向窗外,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庭院和高墙。“既然有人递了梯子,我们若不顺着爬一爬,岂不辜负了这番‘好意’?”
“晏成,让我们藏在户部和兵部的钉子,动一动吧。就从…三年前北境军那批换防军械的补贴账目开始查。”
“是!”晏成精神一振,立刻领命而去。
书房内,宗政珩煜负手而立,窗外夕阳的馀晖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
宗政珩煜下令之後,那些早已按捺多时,如同休眠火山般潜伏在户部与兵部底层及中层的“钉子”们,立刻被激活了。
他们身份各异,有的是不得志的主事,有的是掌管档案库的老吏,甚至还有一两个看似唯唯诺诺,实则心细如发的笔帖式。
平日里,他们或许庸碌,或许被排挤在权力边缘,但在这一刻,他们成为了珩王延伸出去的最隐秘的触角。
调查的重点,依照那张已化为灰烬的纸条提示,聚焦于“三年前北境军换防军械补贴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