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残魂困于一块死骨之中,借少年之手苟延残息。
“但——”
她话锋一转,如白玉之钩挑开夜雾:
“若你心足够狠、意足够沉,这《太阴凝气诀》将使你……比其他黄骨修士快上五倍、十倍。”
陆离静静地坐着,听到秋月那句“心魔反噬,神魂碎裂”,指尖微微凉。
他知道这不是吓唬。
这位曾经的羽化仙门核心亲传,连第三境都未能突破,便身死道消、残魂寄骨,这便是血淋淋的例子。
而他自己呢?
黄骨之身,四品最末,连幻仙门都差点进不来。就算如今感悟气感,又如何?
若无奇遇,照旧是在灵田中终老一生。
——修炼缓慢,丹药买不起,功法不如人,境界远远落后。
——待二十岁之时,修为仍未至凝气五层,便再无进内门的机会。
——被人耻笑,被人践踏,被董香掌握魂血,沦为凡尘底层……
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是哥哥陆垣死前痛苦挣扎的样子,是自己手起刀落的瞬间,也是六元子冷漠无情的嘴脸,以及——
自己从腹部生生埋下诡骨的狠意。
陆离睁开眼,目光沉冷:
“黄骨之命,本就注定走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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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活下去,就只能……赌命。”
他低低地吸了一口气。
“哪怕是疯癫……哪怕日后魂裂神崩……”
“也比现在慢慢等死,要强。”
他的目光愈坚定。
黄骨修行,本就艰难无比。
若还没有意志,连这副作用都不愿意承受的话,只会泯然众人。
心中下了决定后,陆离开始尝试调动体内那些在突破“气感”之后所残留的游散灵气。
那灵气虽已存在,却如无根浮萍,在体内东一团、西一缕,既无法凝聚,也无法指引。
他照着《太阴凝气诀》的起始篇章,缓缓调整吐纳节奏。
——长吸短呼,静如止水。
——调息纳阴,神识内敛。
最初的一刻,他以为会像秋月说的那样,“骨震气入、经络自通”。
可现实远比他说的残酷得多。
灵气在体内游走了几个周天,仍旧杂乱如初。
有时如潮冲撞,有时如蚊般缠绕,经络胀、脏腑隐痛。太阴灵气本就偏寒,初次引入,那冷意如冰针刺骨,从丹田到背脊,再延至四肢百骸。
陆离牙关紧咬,额头渗出密汗,指尖微颤,却一声不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色开始降临,天地幽寒,只有他一个人,如同缩在死寂山野的兽崽,在命运的风暴中强撑着不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几个时辰,又似整整一夜。
忽然——
一缕淡如丝雾的灰白灵气,悄然于他的丹田汇聚成线,环绕旋转,虽弱,却终于有了“根”。
识海中,秋月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她的语气不像之前那般戏谑,而是多出了一丝难得的正色与认可:
“不错。”
“能在这等贫瘠体质中,于一夜之间凝出‘太阴第一气’,算你天赋虽差,却耐得住苦。”
“你现在,才算是真正……踏入了凝气第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