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枫和姬无愁她们并不在这里。
头顶的白炽灯直白地照在透亮的地板上。两人的身影反射其间摇摇晃晃。
门口的墙壁上挂着一台突兀的时钟,赢惑站在钟表下方盯着停在一点整的时针没有说话。
“这里似乎…”夏烛刚想说点什麽,门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她紧了紧手中的剑柄。几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在门边,他们脸上的表情慌乱惊恐。
“人?你们是人类吗?”一个男生对着夏烛战战兢兢的开口,当他看清屋内的陈设时明显又被吓了一跳,声音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哽在喉咙里。
夏烛看了一眼并不打算理会这些人的赢惑,决定自己来交涉。
“你们是谁,从哪里来的?”
几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大概就是两人成组在病房内醒来,遇到人不人狗不狗兔不兔的怪物追杀一路逃到这里,一些同伴已经被残忍杀害之类的。
“我们互相都不认识,怎麽会莫名其妙的在这里醒来?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那个面露惧色的男生还想再说,夏烛冲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头顶的天花板传来一阵奇怪的震动,接着又嘎吱嘎吱地响起来。
“退後。”夏烛挥手示意衆人,话音刚落,天花板就往下塌陷,碎石和断裂的木板向下戳出危险的趋势,一个巨大的黏糊糊的身影从洞口漏了下来,摔了很远停在了走廊上。就像一滩烂泥汇集在地板,慢慢显示出它庞大的身躯。
夏烛的目光从怪物身上挪开,一只手臂搭在了洞口处。她瞳孔骤缩,顾不上正在蠕动的怪物冲到了破洞下方。
姬无愁满脸是血的吊在那里,一旁尖锐的木刺扎进了她的手臂,鲜血糊住了双眼,她似乎感应到夏烛的存在,勉强撑起眼皮。
“快…跑…”她只来得及和夏烛说上这麽一句,眼底最後的一点光芒就彻底暗了下去。夏烛没有办法接受如此的突变,她努力踮起脚伸出手抓住了姬无愁无力下垂的胳膊,却发现她感受不到体内游走的相力,而姬无愁仍旧闭着眼睛静静躺在那里。
相力似乎,消失了。
她呆呆地收回自己的手,看向手心里还带着温度的姬无愁的鲜血。
走廊上的巨大缝合怪已经重新站了起来,身躯像一团腐肉般挤在走廊中,所有的氧气似乎都被它吸了去,身後甩着一条巨型老鼠一样的肉尾巴。
怪物朝着门边那群NPC扑了过去,一个男孩将旁边的同伴往门里一推,张开双臂挡在了怪物面前。这样勇敢动人的举动也无法阻止怪物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掉了男孩的头颅。
断裂的颈部带着身躯还在原地□□,怪物已经与尸体擦肩而过,利爪伸向了门内的其他人。惨叫声在夏烛耳边此起彼伏,屠杀的速度之快,几乎在眨眼之间,所有人,包括一直离得很远的赢惑在内全都躺在了血泊之中。
夏烛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了赢惑身边。
他引以为傲的衣装变成了皱巴巴的一团,鲜血太多了以至于夏烛无法找出致命的伤口。他比之前还要苍白,像一片薄到能看清脉络的花瓣。
赢惑勉强睁开一只眼睛,露出灰色的底色。
“这下,靠你了…”
在夏烛怪异的表情下完全闭上了眼睛。
靠你了?这根本不像赢惑这种自大的人会说出的话,他有多惜命,临死之前绝对不会像一个正义凛然的大好人嘱咐夏烛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这一切都太过于诡异。
夏烛始终无法把眼前的结果当作事实。她甚至有一刻怀疑自己是不是冷血无情,竟然感受不到一丝悲伤。
她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赢惑的尸体,眼睛正在慢慢失去焦距。
忽然,头顶的灯光闪烁了几下,周围彻底陷入了黑暗当中。
五秒,也许是十秒。
黑暗短暂而又漫长。
夏烛靠着握紧拳头来确认自己仍旧存在。
当光明重新降临,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原本一地的狼藉化为乌有。鲜血,天花板的破洞,赢惑和姬无愁的尸体,全都消失不见了。
干净的好像刚刚只是做了一场梦。
她僵硬地站起身来,意识到这个屋子的实际作用。然後缓慢地走向了其中一间冷藏格。她盯着金属的把手似乎在思考什麽,片刻之後,带着巨大的勇气,夏烛拉开了面前的抽屉。
红色的干枯的头发微微卷曲着,一颗圆润的棕色珠子垂在颈脖边。
她猛地推上抽屉,不敢再看一眼。
胸口剧烈起伏,导致呼吸出现紊乱,夏烛紧紧握着手里的小剑,告诉自己这都是假的。
“叮——”走廊尽头传来电梯停靠的声音,她深呼一口气,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在夏烛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停尸房入口一旁的墙上。挂钟的时间不知道在什麽时候已经跳动到了两点整。
夏烛1号走出电梯,再次回到三楼的走廊。
她躲在拐角的阴影下,目睹自己与赢惑从病房内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