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麽?”她问嬴惑。
“我说,就这破房子,除了我们俩什麽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嬴惑的声音随着铃响传进耳朵,夏烛忽然低下头,紧紧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她再一次感受到鼻息变得滚烫。
“你怎麽了?”嬴惑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以为专属于夏烛的恐惧或者别的什麽情绪出现了,他假装关心其实好奇得不行,伸着脑袋过来,企图弯下腰去看清夏烛的表情。
“没什麽!”她猛地擡起头来,狠狠撞在了嬴惑的下巴上,听他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但是头也不回地跑进房间。
咚咚咚地跑下楼梯穿过无比温馨的客厅,一口气跑到了外面的沙滩上,门口的风铃被她撞到东倒西歪,发出一串混乱的响声。
她认为自己对于执念的反应起效了,那种感觉类似高烧。神经紧绷且兴奋,呼吸有些急促,胸口的位置酸酸痒痒,大脑更是一片浆糊,根本无法思考。
她盯着闪动着金黄色光斑的海面,觉得自己的眼睛似乎被灼伤,隐隐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仿佛那些十字形的光点随着海浪全涌进了眼眶,割伤的後果就是流下点眼泪。
耳边是海水平和的起伏声,一下又一下,将落日尽头的熔金往海岸线上,往她脚下推来,那是遥远的未知的声音,却令她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体温升高。
她开始害怕,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和嬴惑一样的症状,否则无法解释她身上前所未有的情绪变化和感受,她揉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不能被梦境裹挟左右,却揉出一滴滚烫的眼泪砸在手背上。
这个地方除了无边无际的大海,天地之间空空荡荡,可为什麽她的心脏却像被塞进了什麽。那种感觉就像是吹气球,深呼吸提起一口气,往软趴趴的气球里狠狠吹上一口,直到嘴巴发酸,大脑缺氧,最後得到一只圆滚滚轻飘飘的饱满气球。
此时此刻,她的心脏被什麽东西吹得鼓起来了。
海浪声中钻进一阵破碎的风铃,身後的沙地陷了进去。
“你到底怎麽…”嬴惑没好气的质问还没说出口,夏烛猛地转过身面对着他。
“我说了没什麽!”她一定要表现的镇定,一定不能在嬴惑面前变成和他一样的害怕噩梦的胆小鬼。
她摆动着手臂,雄赳赳气昂昂地从他身边走过,留下嬴惑一脸呆滞地站在原地,刚刚被撞的下巴还有些发酸。
眼睛附近亮晶晶的,她刚刚是哭了吗?嬴惑觉得自己被撞坏了脑袋,一股莫名其妙的温度迅速升起最终停留在他脸上。
坏了,真撞坏了。
他懊恼地将自己的头发全部揉乱。
*
两人懒散地躺进门前的椅子中,对于离开梦境毫无头绪,眼见圆滚滚的太阳一点点沉入大海,星光出现在了头顶,没有谁打算先开口说说话。
浪潮的声音变得沉闷且有规律,晴朗的夜空又高又远,星子遥不可及碎钻一般散满天幕,嬴惑惊恐地发现自己正在享受这种状态,他神经质地从躺椅里直起身体,试图把四肢的安逸和柔软震慑下去。
“喂,你想好出去的方法了吗?”
他歪过头看向另一张躺椅中的夏烛,却发现她将身体缩成一团,面容安静,脸颊上晕出一些暗红色,显然已经睡着了。
他发现夏烛的五官很淡,排列组合起来却有一种相得益彰的好看,和她这个人完全一致,看上去柔柔弱弱却能一拳打十个。
嬴惑觉得自己要是再在这里多停留些时间,思考能力就会退化到刚出生那会儿。否则怎麽会不花心思去解决眼前的问题反而晕眩起来。
他盯着夏烛撕裂的,露出一截截线头的睡衣衣摆,然後看向她垂到一边的受伤的手。
她的手骨肉匀称,手指修长,手腕处的线条利落流畅会让人莫名觉得心安,他回想起夏烛握着短剑的样子,经脉会因为用力而突出。
他心烦意乱的收回视线,身体往後靠进椅背,无意识地转动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或者指尖一下一下地敲击躺椅的扶手。
在试图回到以往绝对冷静状态中时,嬴惑需要花费很多的精力去专注到某件事上,可今天晚上,也许海浪声太过于治愈,星光下面利于放松,他竟然第一次在还有另一人存在的地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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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两个迟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