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这里明显停顿了一下,夏烛发现她眼神里的光偏移了半分,神色变得恍惚,似乎想起了什麽。
“这个俺知道!”风枫举手抢答,“颛顼和共工那可是世仇,我听老妈讲过,因为两族像太皞和少皞一样历来就是邻居,所以古时候没少因为抢地盘打架。而且共工姜家的相力是水,天生就被冰雪寒流克制,所以两家之间百分百有矛盾嘛!至于还跟哪家有仇,俺就不知道了。”
姬无愁看了风枫一眼,轻笑着点头。
“小枫说得没错,除了共工一族,我们还和云家有宿仇。”
“云家?”夏烛还是第一次听她们提起这个姓氏。
“是那个很少出现在大衆视野里的苗蛮云家吗?”风枫问道。
“是的,传闻女修曾带领族中将领一路南下,在云家地盘上大开杀戒,至于她为什麽这样做,就很少有人了解内情了。”
“然後呢然後呢!这跟疫鬼有什麽关系!”
姬无愁松开的手再次不动声色地攥紧。
“女修的三个儿子,虽没有继承母亲的相力,却因为初代血脉纯粹,都各自有些不同的本领,而排行第二的司幽,就是那个所到之处瘟疫肆虐的疫鬼。”
“哈!”风枫突然夸张地捂住嘴巴,一脸震惊地盯着夏烛和风眠,另一只手在半空中挥舞着。
夏烛看着她的样子,忽然想起来了什麽。
“啊,那个八卦。”
是风枫在清苦峰上听来的八卦。
关于兄妹相恋,被惩罚後神魂俱灭的哥哥诅咒家族的那个八卦。
所以司幽就是故事中哥哥,而鱼蝉就是女修最看重最怜爱的女儿。
“可是司幽不是早就死了吗?几万年了,他怎麽还能在若水作乱,写帖子的那位不明官是怎麽判定这里为祸的就是疫鬼,难道俺们要去的地方,有瘟疫?”
夏烛和风枫同时缩了缩脖子。
“这倒是有解释。”风眠在电脑上滑动了几下,屏幕上的光白惨惨地投到他脸上,“因为这位不明官在若水停留的那一晚,听到了河岸传来声声泣血的诅咒。”
“诅咒颛顼後人,将仇敌相通,族内乱lun,永世不得安宁。”
因为有牵扯其中的当事人姬无愁在场,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不过也算是清楚了前因後果,行动起来不至于束手束脚。
会议暂告一段落,大家各自回房收拾休息,後日一早出发。
夏烛姬无愁同住在风家的阁楼上,虽然姬无愁始终是淡淡的,但从隔壁回来之後,夏烛能明显的感到她情绪上的变化。
如果说从前的姬无愁虽长相温婉,但性格如水,那现在的她就是因为某种不得而知的原因降到了零度以下。
像一块包裹着浓到化不开愁绪的坚冰。
夜里响起斑蝉的鸣声,雨点似得洒到窗沿上。夏烛板板正正地躺在被窝里,盯着头顶仅照进一汪月光的天花板发呆。
她见不得身边的人难过,有一颗很想化解别人忧思的心,却恰恰缺乏行动的技巧。她怕自己笨嘴拙舌越过了别人的界线,也怕自己会剪不断理还乱,让姬无愁的眉头心头都挂上让人心惊的愁。
算了,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每个人都有那麽一些无法言说的秘密。
也许正是如此,她们才仍在世界角落奔走。
到了出发的那天,以未命名队伍的名义征用的嬴惑的豪车。冰球里装不下的东西全部塞进後备箱,例如帐篷这种以防万一的野外生存必备用品。风枫甚至还想往里塞个烧烤架,被风眠严辞拒绝了。
当然了,虽然在场的两名嬴姓男子都开过野车,但本次旅行的司机还是落到了真正守法有驾照的风眠身上。
他和姬无愁算是这里面涉世虽深的人。
夏烛不算,她只是一个还没毕业的乡巴佬。
乡巴佬有乡巴佬的好,路途遥远只需要窝在後面吃零食睡大觉。
风眠开车,姬无愁坐在副驾,等待着接替方向盘。後座不出意外就要挤上五个人外加一只狗。虽然这车内部宽敞,挤起来也不算难受,喵喵也出乎意料的听话机灵,不吵不闹,很有眼力见。但她们的主要任务是躲避路上的天眼和检查站。(不提倡,很禁止,做一个知法守法的好公民!)
于是只能放弃高速从各种山野小路绕道。
因此她们到达首站的目的,若水河畔某个人烟稀少的村庄时,已经是气氛尤其到位的三更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