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赫羽喘着气,按着发晕的脑袋,视线由青年含笑的面容猛然间滑落到他刚刚动过的茶杯上,眼瞳登时一缩。
那茶水……
他的身形摇摇欲坠,张了张嘴,自唇中艰难地吐出江楼眠的名字,迅猛的药效却很快席卷了他的全身,让他无法再做出更多的举动。
提赫羽的身体一阵阵的发软,下一刻,他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最后的视野里,是缓缓朝他靠近的青年,对方的脸上是惯常的微笑,眸底却恍似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江楼眠站在他的身边,视线掠过他,停在金色笼中的锁链上,眼中划过复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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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提赫羽睁开眼的时候,身体上被禁锢的酸痛令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他低头,发现自己竟然被金制的锁链给绑缚住全身,正跪在精致的牢笼中,双手被反剪至身后,动弹不得。
他的手腕与脚腕皆被锢上冷硬的镣铐,脖颈上扣着一只沉重的项圈,由锁链牵着拉到笼子的顶部,使他无法往前挪动。
他抬头,勒住后颈的项圈却锢得他生疼,提赫羽磨了磨后槽牙,看到江楼眠朝他一步一步走近了。
青年弯起眼眸,俯身拿手指抬起对方的下巴:“可汗,被关在自己亲手打造的笼子里的滋味,怎么样啊?”
提赫羽冷笑一声,死死盯着他:“江楼眠,有本事你就把本王一直关在这里,否则的话,你就等本王出去,让你用身体来偿还!”
江楼眠却不恼,慢悠悠径自直起了身,疏薄的阴影投落在那人的身上。
他垂眼,平静的视线扫过对方的面容。
“提赫羽,我要走了。”
这话一出,他面上瞬间血色尽褪,目眦欲裂怒喝道:“你不许走!江楼眠,你不许走!”
提赫羽拼命着挪动着便要向前,但脖颈处收紧的窒息感却令他无法寸进分毫,肩膀剧烈颤抖着,喘着气。
江楼眠笑了一声,眸中却不带什么温度。
“你对我,不过是对待玩物一般的喜欢,图个新鲜罢了,等这股劲头褪了,你自然会忘了我。”
“提赫羽,我们好聚好散。”
提赫羽看着他,眼白中悄声布满了鲜红的血丝,他挣扎着,绑缚住他身体的锁链猛烈震颤,勒进皮肉里,红痕中渗出淋漓的鲜血。
他嗓音嘶哑,叫着江楼眠的名字,一声声宛如悲鸣啼血。
“你不准走!不准走!……”
叫到最后,那声线已经颤抖得不像样子,褪去了狠戾暴虐的外衣,一身傲骨尽折,沙哑的嗓音里带着哀求。
“江楼眠……你不许走……”
江楼眠站在门口,转身望着他的模样,轻叹了一口气。
“可汗,我们注定了不是一类人,你何苦呢。”
“等再过些时辰,自然会有人觉察到异常进来的,就委屈你在这多呆一会儿了。”
提赫羽双目赤红,陷入掌心的指尖掐出道道血痕。
他盯着对方,仿佛要从那人的身上活生生撕咬下一块血肉来,恨不得剥下他的皮,生饮其血。
“你要敢走,本王踏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你给抓回来!到那时,我便将你关在笼子里,关一辈子!”
江楼眠却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他长睫微垂,轻笑了笑,某个瞬间,竟含着几分落寞的味道:“提赫羽,果然,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供你消遣的玩意。”
“你想拥有我,不过是最原始的征服欲在作祟罢了。”
不,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地,提赫羽就想否定。
但与此同时的,却又一道声音在他的心底里响起了。
那江楼眠,对他而言,到底算什么呢。
青年立在帐门前,身形清瘦,鸦发如瀑,一双眼似春日明媚的桃花,里头却浮着层未化的薄冰。
“再见了,可汗。”
那一瞬间,提赫羽如坠冰窟。
他用沙哑的不像话的嗓音叫出江楼眠的名字,试图挽留那人。
提赫羽拼命挣扎,脖颈处的颈圈将脆弱的皮肉磨出了血,被缚住的双腕上也满是刺痛的斑驳血痕。
是他死死咬着下唇,尝到口腔里弥漫的辛咸的血腥味。
但那个青年的影子却就这样完全地消失在他的眼前,宛如易碎的泡沫一般散去了,彻彻底底,没有丝毫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