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瑾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时间:零点十七分。
窗外城市的灯光依旧明亮,但街道上已经少有行人,她再次拨通景非昨的电话,又再次在响起忙音后挂断。
温瑾面露担忧,她叮嘱过景非昨要在回到家后告诉她。
景非昨很少在温瑾家过夜,即使是欲望膨胀的夜晚,到了第二天,温瑾也很难找出什么对方在自己房间里居住过的痕迹。
她知道独居是景非昨的习惯,所以吞下了自己的异议,但见不到对方时,思念和担心总是如影随形,化作无数细小的银针,日夜不停地刺着她,一直坚持的自律生活也无法让她精神抖擞。
在半夜翻身、手臂撞到虚空惊醒时,她知道自己对景非昨的渴望有多么地强烈。
但她比景非昨年长了七岁,她们的工作方式和生活习惯有很大的差异,温瑾不希望让景非昨认为自己在管控着她。
温瑾在克制,即使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她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景非昨的回信,只好走回书房,一边处理邮件,一边时刻注意着手机的动静。
凌晨一点,手机终于震动起来,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温瑾立即接起:“喂?”
“您好,是温瑾女士吗?”一个年轻女声问道,“我是景小姐的助理,她有点喝多了,我们正在‘云顶’……”
“我十五分钟后到。”
温瑾没等对方说完就匆忙挂断了电话,抓起车钥匙冲出门,路上还不忘通知司机去云顶接应。
“云顶”是a市最有名的酒店,等到她到达会所门口时,就看到助理半扶半抱着把景非昨送出来。
这个艺术圈的新贵此刻像只被雨淋湿的猫,领口的两颗纽扣散开,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两瓶山崎18,混了香槟。”助理小声汇报,“那位策展人一直在劝酒。”
温瑾顺着助理的目光,看到会所玻璃门内有一个正在张望的女人。那个穿着绿色裙子的女人与温瑾对视的时候,挑衅般地笑了笑。
她收回目光,接过软绵绵的景非昨:“辛苦了。”
她的身上混杂着威士忌和不属于她的栀子香水的气息,这味道让温瑾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黑色奔驰后座,景非昨歪着头靠在真皮座椅上,温瑾伸手拨开她额前碎发,手腕却突然被她抓住。
“温总的手好冰。”景非昨迷迷糊糊地把脸贴上去蹭了蹭,带着酒气的呢喃敲打着温瑾的心脏,“好舒服。”
温瑾这才注意到景非昨这几天一直带着的檀木手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腕间一道浅浅的压痕。
她皱起眉,往景非昨身下寻找,却看到她没拉好的手提包里有一张显眼的粉色卡片。
她拿出来展开,上面是烫金字体:“致景非昨:请务必来看我的个展,你知道的,那些画全是为你而作。l。”
温瑾看了一眼,又把这个卡片塞了回去。
她瞄到景非昨锁骨处有一抹可疑的淡红,不是唇膏,更像是颜料。
此时轮胎碾过减速带,颠簸间有什么东西从景非昨的口袋掉落,温瑾俯身捡起,是那串手串,上面还带着景非昨体温的热度。
“空调温度可以调低一些。”温瑾对司机说,声音平静得有些骇人。
经过刚刚短暂的颠簸,景非昨现在整个人都躺倒在了温瑾身上,鼻尖靠着温瑾的衣角,温瑾身上熟悉的茉莉花香直往她鼻子里钻。
景非昨忽然痴痴笑起来:“明明是你和我用的同款沐浴露,”手不安分地摸着温瑾的大腿肉,“但你身上怎么比我香那么多……”
温瑾擒住她作乱的手,脸在昏暗的光线里有些发红,她戳了戳景非昨的脸蛋,没好气:“小色鬼。”
顿了顿,又对前面加班的司机:“小茵,大晚上辛苦了。这个月奖金翻倍。”
温瑾还是把景非昨接回了自己的公寓。
浴室里的水汽让镜面蒙上一层雾气,模糊了两个人的身影。
温瑾的手指轻抚过景非昨的肩颈,用毛巾吸干她肌肤上最后一滴水珠后,替她套上了准备好的睡衣。她的动作极慢,轻柔得仿佛手上是价值千亿的珍宝,又像是在独自享受什么隐秘的仪式。
景非昨仰着脸任由摆布的样子格外乖巧,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变成半透明的金棕色。
温瑾忽然想起十几年前抬着头看自己的小女孩,当时自己同样在欣赏着灯光下女孩浓密的睫毛。
二十七岁的景非昨和七岁的景非昨的脸在此刻仿佛重合在了一起,温瑾感觉到自己加速的心跳。
她深呼吸了几下,把景非昨抱上了床,怀里的人几乎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但她仍然强硬又缓慢地轻托起她的后颈,玻璃杯沿口抵住她下唇:“蜂蜜水。”
景非昨听话地小口啜饮,喉咙在白皙的皮肤下一上一下,有几滴水溢了出来,顺着她的下巴滴到睡衣衣襟上。
温瑾眸色一暗,用手指抹掉那几滴蜂蜜水,突然轻轻掐住了景非昨的下巴:“知道今天谁送你回来的吗?”
景非昨迷茫地眨着眼,酒精让她的瞳孔放大得像只无害的动物,她缓慢摇头,发梢扫过温瑾的手背。
温瑾松开手,看着指腹在景非昨皮肤留下的浅淡红痕:“那记得谁给你塞的邀请函吗?”
景非昨的反应慢了半拍。她歪着头思考的样子让温瑾想起网上看到的那个每次犯错后都会露出天真又狡猾的神情的布偶猫。
“不记得了。”她最终回答,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几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