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哄着床上的人:“吃片退烧药。”
药片的苦涩在舌根处蔓延开来时,景非昨竟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但药效还没开始,景非昨感觉到自己的体温还在攀升。
温瑾换下已经变温的冰毛巾,重新浸湿拧干。新的毛巾贴上额头的时候,景非昨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温瑾立即放轻了力道:“太冰了吗?”
景非昨吐出的话几乎是气音:“没有,很舒服。”
温瑾调整了一下毛巾的位置,然后开始用另一块湿毛巾擦拭景非昨身上的汗。察觉到手下的人身体在不适地颤抖,她几乎下意识地将对方搂进怀里。
病历
“难受就靠着我。”她低声说,手指梳理着景非昨汗湿的头发。
景非昨想不起来上一次有人这样在她生病时抱着她是什么时候了,也许是在母亲还没有离开之前。
高烧模糊了记忆的边界,她突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哭。温瑾的衬衫前襟有些湿润,不知道是她的汗水还是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景非昨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退烧药起了作用,她的体温降了些,眉头不再紧蹙,只是唇色仍有些苍白。
温瑾凝视她的睡颜,目光一寸寸描摹过她的脸,甚至不放过上面细小的毛绒。
躺在床上的人比平时要脆弱许多,仿佛一碰就会碎。
一种陌生的酸涩感涌上喉头。温瑾俯身,极轻地吻了吻她的眉心,唇瓣贴着那片皮肤停留了几秒,像是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将她心底所有的祈祷都渡过去。
天快亮时,温瑾起身去倒水。
“别走。”她刚一动,景非昨就抓住了她的衣角,无意识地呢喃,“妈妈。”
温瑾顿时僵在原地。
景非昨的手指攥得很紧,紧到骨节发白,像是溺水的人抓着浮木。她的声音轻得放覅幻觉,却让温瑾的心脏狠狠颤了一下。
温瑾坐回床边,抬手抚过她的眉骨,低声说:“好。”
……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彻底亮了,景非昨发现自己被换上了干净的睡衣,额头上的毛巾已经不见。
她用手背去探自己的额头,已经退烧了。
温瑾不在房间。
景非昨撑起身子下床,脚步仍旧有些虚浮,精神却已经好了很多。卧室门虚掩着,她听见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瓷器碰撞的声音、水流声,还有砂锅锅盖咕噜作响的声音。
她慢慢挪到厨房,看到温瑾正在灶台忙碌,还穿着那件皱巴巴的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黑发随意地挽在脑后。
灶台前的人头也不回:“起床了就坐好,别站着吹风。”
景非昨听话地坐下,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你怎么知道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