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已经推开门:“再磨蹭就抢不上好位置了。”
两个人到达的时候,江堤上早已人潮涌动,呵出的白气连成一片朦胧的雾。
景非昨被温瑾牢牢护在身前,后背紧贴着她。
温瑾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了些,声音从头顶上擦过:“冷吗?”
景非昨摇头,反而把围巾拉下来些,让冷风吹醒有些混沌的头脑:“烟花什么时候——”
话音未落,第一束金光骤然撕裂夜幕,伴随着尖锐的呼啸,在高空轰然炸开。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无数光流争先恐后地蹿上天幕,绽成漫天倾泻而下的鎏金瀑布。
景非昨下意识去摸手机,却被温瑾温热的手掌覆住。
“别拍,”温瑾的嘴唇几乎贴在她耳朵上,带着让人难以拒绝的温柔,“用眼睛看。记在心里。”
第二波烟花更加盛大,五颜六色的光屑如同打翻的调色盘,泼洒下来,将流淌的江面映照得碎金跳跃,如梦似幻。景非昨仰头望着这极致的热闹与绚烂,心脏却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攥紧。
“这里离你家真的好近。”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她不得不偏头提高声音喊她,“你以前看过这样的烟花吗?”
“没有。”
景非昨几乎是脱口而出:“为什么?”
温瑾顿了顿,声音在烟花的间隙里显得格外寂寥:“觉得一个人看,没什么意思。”
这句话轻飘飘地砸在景非昨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酸胀,绚烂的烟花在她眼中忽然有了重影。
就在这时,一波特别壮观的烟花齐射,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也照亮了温瑾深邃的五官。
她转回头,目光沉静地锁住景非昨,眼底映着光彩,声音带着诱哄般的温柔:“宝贝,许个愿。”
许愿?
景非昨的心脏猛地一缩。
在妈妈去世之后,她几乎从不许愿。
她开始活得像艘不停泊的船,就算触礁,也沉得痛快。愿望像锚,意味着对未来的期待,会把船拴在某个地方,再也走不了。
而她从不期待未来。
此刻,在这震耳欲聋的喧嚣和极致的美丽面前,在温瑾近乎灼热的怀抱里,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恐惧。
她该许什么愿,愿这半年合约永不结束?愿温瑾永恒地爱着自己?愿这场她原本视为顶级收藏的游戏,不会以焚心蚀骨的代价收场?
她害怕温瑾的温柔,害怕这看似无底线的纵容背后,是她无法承受的重量,更害怕自己一旦许下愿望,就真的再也无法从名为“温瑾”的泥沼中脱身。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有瞬间的失焦和慌乱,像被强光突然刺到的猫。
温瑾敏锐地捕捉到了她那一闪而过的退缩。
她没有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得让景非昨心尖发颤。
她听见温瑾说:“那我来许愿。”
然后,在下一波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所有灯光色彩都疯狂涌动的那一刻,温瑾忽然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