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开会会议初印象
今日天气凉爽,吃过午饭,文薰和霞章相依着散步。待到下午两点左右,确定孟海白或许已经午睡起床,才前往府上拜访。
他二人讲礼,孟老师对後辈亦是一片提拔之心。等文薰到时,还提前请了明天与会的一位先生前来吃茶。
这般“凑巧”,可不得介绍一番?
这位先生姓丁,名时稳,是沪市外国语学院的副院长,精通日丶英丶法丶德丶印五国外语,在国文方面亦有建树。孟海白介绍他时,还提及到丁先生如今正在自学瑞典语。
谈话中,还说起了一桩趣事。先前曾有人问丁时隐说:“瑞典小国,学小国之语有何用处?”丁先生便同他讲:“别人不学,我来学。”
丁时隐是觉得,这世界太大,总有些语言需要人去学的。
其中虽自带责任感,但未必没有出于“能者多劳”的骄傲。
丁先生今年48岁,身体瞧着硬朗,其实患有肺病,说不了两句话,便要咳上一声。与他同席的孟海白因常年授课,生了咽炎,最近课上得多,喉咙出了毛病,又咳个不停。两个人坐在一处,那场面活像是奏响了“交响乐”,听得坐在身边的师娘潘老师唉声连连。
丁先生是很愿意和人交流的,也喜欢听年轻人说话。关于明天的会议,他虽然知道的内情不多,但为了关照文薰,还是略提到了一些。
那些内容对文薰来说都是很重要的经验,值得重点记下。
孟海白留客,晚饭便在这里吃了。刚好,师娘也蒸了几只中秋还未消化完的大闸蟹,给男士们下酒。
霞章是晚辈,又是“女婿”,免不了陪了几口。
他并不多喝,桌上也没有劝酒文化,等长辈们说话时,他便顶着张微红的脸给文薰拆蟹。
文薰知道他是在了却心事,便撑着脑袋,在旁边微笑等候,细致地要把他的一举一动都记在心里。
莫先生曾经建议她可以写写生活类的小品文,这是多麽好的素材。
吃完晚饭,年轻人自有去处。向老师告别後,霞章又把文薰往胥载先生那里带。
“胥老师上个月去了北方开会,昨天才回来。”
“开的什麽会?”
“和北方文学研究会的学者们开会,估计讲的就是明天要讨论的关于国内现今翻译方面的问题了。”
文学研究会是北方的一个学者组织,里面大部分会员都是清华丶北大的教授丶老师,还有北方各界学者。胥载先生作为南方学者的代表人物被邀请,也是带回来了一些新东西。
胥载先生是国内较激进的那一派文学家。为了国家之进步,他呕心沥血创作文字,只为唤醒国民意识,十多年如一日。暑假时,他因思想派别与两广地区的文人们起了冲突,正值风口浪尖,霞章结婚时便并没有出席,只送了礼物。
今日夜访,也算文薰与他初见了。
霞章要来,是提前打过电话预约的。入门时,胥载先生正握着一个烟斗,在庭院里揉着肚子散步。
他的小动作被两位学生恰好撞见,也不觉尴尬,反而笑道:“今日菜肴甚美,没忍住多吃了几口。”
所以积食了。
胥先生早年曾因作品用词犀利而被政府关押,他当时绝食抗议,出来後便落下胃病,近几年又有消化科的问题。霞章求学时曾与他一起生活,也是为了他的身体操遍了心,奈何这位先生嗜美食如命,又有“唯对美食诱惑无可奈何”的歪理,令他一度苦恼。
听得了这些故事,文薰便知道,这位在纸媒上言辞犀利,似乎不近人情的胥载先生其实是位很和善的长辈。
如今见面一瞧,尚算年轻,才四十出头的先生留着干净的寸头,戴着眼镜,并未蓄须,身材微胖却十分精神。他穿着起了毛边的长袍,虽然住了独栋屋子,但凭一干用具来看,并不是一个好享受生活的人。
他宛若是这个时代名副其实的“名士”化身。
胥载先生不仅仅要求他的弟子,也会同样严格要求自己。
与胥先生的谈话以散步的形式进行。他询问了文薰,从她的谈吐中对她稍作了解,而後说出了一句令人十分惊讶的话:“你译作的《伯莱恩小姐》我也看过。”
对上两位学生发亮的眼神,胥载道:“是你们师娘买来的,我也是受其推荐。”
这毕竟不是重点,便短暂揭过:“你的译作很有水准。你是只愿意翻译这类爱情小说吗?”
胥载的问题十分直白,似乎隐藏着什麽考验。
文薰敏锐地觉察到其中的言外之意,不答反问:“先生有什麽想法吗?”
胥载没有直言,而是道:“这个问题需要明天拿到会议上去探讨。”
除了译者联盟,胥载作为大前辈,还有很多文学上的经验可以和年轻人分享。这天晚上,几近深夜,文薰和霞章才被应贵接回了家。
周一一早,文薰和霞章简单吃过早饭後,出门前往承包举办了本次译者会议的海德大酒店。
文薰今天穿了件浅蓝色带花的长裙,配简单的白色上衣,十分利落的装束。而霞章则是穿了新买的那套暗绿色花呢西装,干净精神。
二人下了车,携手走进酒店,好一对璧人。
酒店大厅里,树立着关于译者联盟会举办盛会的招牌,根据提示上了电梯,往五楼去便好。出了电梯,来到会议室门口,还需得登记名簿。这都是正常手续,不过一会儿,两人便正式走进了厅堂。
文薰他们到的不早不晚,此时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十来个人,郭滔先生赫然在列。对于这位辛苦提拔,又成果搭建鹊桥的“功臣”,必然是要感谢一番的。等他和旁人结束谈话,文薰和霞章走了过去。
今天是会议第一日,或许为了表示重视,出席的男士都穿了西服正装,郭滔先生也不例外。可他见了莫霞章偏要夸张地喊一声:“哦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开?”
文薰听他的语气便知道他在逗趣,低头笑而不语。霞章受不了他,“啧”了一声,“少来。”又骄傲地问:“如何,是不是很潇洒?”
郭滔笑呵呵地捧场:“我啊,早就知道你莫砚青生了张好面皮。”
霞章满意了,对着也穿着一套黑色西装的郭滔说:“没关系,你也不赖。”
他二人说话,向来是这麽随性自如。
郭滔虽然年长不少,但他和霞章一直以来都是平辈相交。在他眼里,文薰也是“弟妹”,而非“後辈”,对她也是随意。
“你待会儿别跟着他,他是国文组的,你得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