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喝完面不改色,笑道:“说起来,我跟王院长也有过一面之缘,就是上次蓝家的私宴上,他还跟我提起过您,说您是个菩萨一样的人,心善,大度,最愿意同人交好,还说有机会要介绍我们认识呢。”
听她提到自己老公时,薛红的神情就出现了不明显的变化,当听到她提到蓝家时,翘起的二郎腿也放下了。
平城蓝家,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每半年办一次私宴,参与者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她当初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一张请柬,没想到云锦这麽年轻,就已经参加过了。
云锦仿佛没看出她态度的转变,继续倒了第三杯酒:“小孩子没轻没重是应该教训,但差不多就行了,真要是吓坏了,我心里也难受,薛姐就给我个面子,饶了他吧。”
说完,就要再次一饮而尽。
薛红立刻拦住她,笑着说:“妹妹既然说出口了,这个面子我当然得给。”
“真的吗?”云锦一脸惊喜,“那我就先谢谢姐姐了。”
“不客气,以後常联系。”薛红说着,扫了寸头一眼。
寸头皱了皱眉,不情愿地放开了人,花郁脱力地倒在地上,昏沉之间看到一双漂亮的高跟鞋出现在眼前。
他迟缓地动了动,顺着鞋子往上看,便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能站得起来吗?”云锦问。
花郁抿了抿唇,点头。
云锦朝他伸出手,花郁却没有握住。
云锦笑了:“怪我来晚了?”
花郁静默一瞬,道:“我手脏……”
云锦顿了顿,面露无奈:“我又没嫌你。”
这大概是她今晚来到这个包厢以後,第一个真实的表情。
花郁突然生出许多委屈。
帮刘壮壮出头的时候,他没有委屈。
被两个男人强押着下跪的时候,他没有委屈。
在被薛红逼着喝酒丶被打丶被嘲讽丶被看不起的时候,他也没有委屈。
可这一刻,看到云锦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他突然就委屈了。
云锦看着他越来越红的眼睛,心里默默叹了声气。
还是个孩子而已。
如果家里没出事,他现在应该还在上学,像大部分有点小姿色的男大学生一样,什麽都不用做,就能仅凭一张脸倍受偏爱。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
云锦不介意再退让一次,主动去扶他,只是她还没弯下腰,他便已经握住她的手,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云锦帮他整理一下皱巴巴的衬衣领子,擡起手指轻轻压在他受伤的唇角上。
温热的指腹贴上来时,刺痛顿时被放大了十倍,花郁却没有闪躲,只是低着头,神情说不出的颓败。
“谁弄的?”云锦温声问。
花郁没说话,寸头却忍不住眼神飘忽。
云锦便看向寸头:“刚才踩他脚踝的,好像也是你。”
寸头下意识看向薛红,薛红眼眸微动,正要打个圆场,云锦突然折回茶几前,拿了瓶啤酒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砰!
干脆利落,果决狠辣。
玻璃四溅,冒着白沫的黄汤顺着脑袋往下淌,所有人都惊到了,就连被砸的寸头都一动不敢动,好一会儿才摸到脑袋上将近一寸的伤口,和冒着白沫的血痕。
云锦从包里掏出一沓钱,温和地递给寸头:“医药费。”
寸头跟着薛红嚣张惯了,没想到今天遇到一个这麽疯的,在他们的场子里都敢动手,一时间脑子空白,只是僵硬地接过钱,再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等他收了钱,云锦又笑眯眯地看向薛红:“薛姐,你没意见吧?”
薛红的眼神暗了暗,也笑:“我能有什麽意见。”
“那我就把人带走了啊,咱们回见。”云锦挥挥手,扭头看向花郁,“能走吗?”
花郁还没从她一酒瓶子砸寸头脑袋上的震撼里走出来,对上她的视线後愣了愣:“能走……”
云锦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花郁立刻原地踏步两下,证明自己真的可以走。
虽然刚才疼得厉害,但脚踝并没有肿起来,骨头应该是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