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这时的慕秉辰,早已经听不清。
只觉得意识如坠迷雾,心口处虽仍有隐隐作痛之感,但比起之前被长枪贯穿的剧痛,已好了太多。
耳边传来模糊不清的碎碎念,像是有人在焦急地低语,又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怎么也听不真切。
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无论如何也无法睁开。
不知过了多久,慕秉辰终于在黑暗中捕捉到一丝光亮,那光亮如豆,却像是指引他回归现实的灯塔。
他拼尽全力,缓缓睁开了双眼。
“……”
入目是熟悉又陌生的景象,他现自己身处一间布置简单却整洁的房间,阳光透过窗户轻柔地洒在床榻之上。
慕秉辰望着帐顶暗纹,喉间泛起阵阵腥甜。他勉力支起上身,将苍白的手掌探入流泻的晨光中。
指节如枯枝,透过半透明的皮肤。
青色血管下,奔涌的金红暗流。
胸腔传来陌生的震颤,一下,又一下。那悸动不似寻常心跳,倒像是有人持着烧红的烙铁,反复炙烤他的肺腑。
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细密的刺痛。
慕秉辰猛然按住心口,绣着云纹的寝衣下,新生的伤疤正随着脉搏明灭,灼得他眼前阵阵黑。
“吱呀——”
雕花木门轻启,沈宜修手持药盏款步而入。月白广袖扫过鎏金铜炉,氤氲的药香裹着檀香扑面而来。
他将青瓷碗搁在梨木几上,指尖蘸着凉水试了试温度,温声道,“秉辰,这药,快趁热喝了。”
慕秉辰盯着师兄腕间缠着的素白绷带,那绷带边缘还沾着暗褐血迹,忽然猛的抓住了沈宜修的手腕。
“师哥,师尊何在?”
沈宜修瞳孔微缩,很快又恢复温和笑意,轻轻拍了拍慕秉辰的手背,柔声道,“师尊……在闭关调养呢。”
“调养么?”
慕秉辰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呜咽。
他扯开衣襟,心口狰狞的伤疤赫然显现,金红灵力如蛛网蔓延,“这分明,是换我性命的秘术!”
“师哥,你也要骗我么?”
沈宜修面色不变,依旧温和地注视着慕秉辰,轻声道,“秉辰,莫要胡思乱想。你先将药喝了,等身体好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着,他端起药碗,递到慕秉辰唇边。
慕秉辰与他对视良久,最终移开视线。
“……”
垂下眼睫,顺从地饮下汤药。
苦涩的药味混着血腥气在舌尖炸开,慕秉辰却只是安静地吞咽,仿佛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与情绪。
此后的日子,皆是如此。
沈宜修每日按时送来汤药,说着安慰的话语,而慕秉辰则安静地喝药,不再追问师尊的去向。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压抑而沉默的氛围,谁都没有再提起陆岑,仿佛这个名字是禁忌。
一旦触碰,就会引不可收拾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