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慈垂下?脑袋,撑开袋子,看到两个包装盒,她指尖拨动盒子边角,看清楚包装上的?字样。
盒子里分别装着最新款的?手机,和奢侈品牌的?羊绒手套。
喉咙仿佛被湿润的?棉花堵住,汤慈合上袋子递还给他:“这太贵重了,你还是拿回去吧。”
盛毓眸光冷下?来,双手插兜,平声说:“不值钱,不想要就扔了。”
汤慈跟在盛毓身後朝湿地公园的?方向走。
路灯静寂地在雪地拉长两人的?影子,耳边风声簌簌,园区内震耳欲聋的?音乐遥遥传来,欢呼声一层接一层。
汤慈却?没了来时?激动的?心情。
手中的?纸袋丝绸提手攥在手中,一下?一下?拉扯着她的?手心,胸口也被扯得微微发酸。
汤慈看着盛毓颀长的?背影,真实而深刻地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差距。
于她而言贵重的?礼物,对盛毓来说不过是随手赠送。
车内放着的?昂贵腕表和盛毓分外相?配,而被她藏在书?包内的?保温杯和盛毓格格不入。
他们来的?晚,内场已经满是攒动的?脑袋,他们只能站在外场的?栏杆处远远观看。
外场也不算安静,街道?上摆满了卖小吃和玩具的?小摊,议价声丶欢笑声丶打闹声不绝于耳。
纵观整条街,只有他们默然不语。
压轴的?女歌手因有事,提前上台献唱,汤慈踮着脚远远张望,用旧手机拍下?两张面目模糊的?照片,心满意足地欣赏了一会儿,才?对盛毓说:“我去趟卫生间。”
盛毓睇了一眼她手中不能接打电话的?破手机,眉心轻皱:“去完就回,别乱跑。”
“好的?。”汤慈还沉浸在歌声的?馀韵,嗓音轻快,弯着眼睛点头?。
盛毓擡擡唇角,喉结上下?滑动着说“嗯。”
从隔间出来,排队洗完手,汤慈出了洗手间,正要原路返回,忽然听?到侧後方的?小路边有人叫她。
她转过头?,借着树枝上挂着的?彩灯,看清树下?站着的?乔熙和刘贞。
乔熙化?着应景的?红色妆容,脸色却?苍白?,见她回头?,又?喊了一声:“汤慈,能和我聊聊吗?”
继上次图书?馆发生冲突後,汤慈没再见到过乔熙,即便?此刻乔熙并没有表现出恶意,但由于过往记忆,她本能地後退半步才?问:“你有事吗?”
乔熙抿着嘴唇和刘贞对视了一眼,下?定决心一般朝汤慈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软着声音说:“你方便?和我吃个饭吗?我想正式为以前的?事给你道?歉。”
汤慈抽开被她握着的?手,侧过身体说:“不用了。”
刘贞挡住她的?路,看着汤慈的?脸上没了从前的?轻视,取而代之的?是恳求:“汤慈,你就当帮帮忙好不好,只是吃个饭而已,乔熙的?爸妈真心想补偿你。”
汤慈深吸一口气,正烦闷与两人的?纠缠,道?路尽头?忽地传来一声冷淡的?:“汤慈。”
乔熙和刘贞闻声皆是一顿,乔熙脸色一变,悻悻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盛毓双手插兜,站在灯下?,又?叫了一声:“汤慈,过来。”
汤慈挣开两人的?阻挡,快速朝灯下?走去,哽着的?呼吸顺畅起来。
在她即将走过来的?时?候,盛毓迎接似地握住了她的?手,掌心稍一用力将她拉到自己身侧,啧声说:“少跟烂人说话。”
汤慈没解释自己是被烂人主动纠缠的?,被握着的?指尖蜷了蜷,轻声说:“不好意思。”
被牵着手回去时?,汤慈後知後觉,仰头?问:“你做了什麽吗?”
“只是向她们学校提交了一些证据。”盛毓嗓音平淡:“她跟你说什麽了。”
“还什麽都没说。”汤慈回想乔熙刚才?的?表情,敏锐道?:“她是受到学校处分了吗。”
盛毓“嗯”了一声,“我问了朋友,她在职高?也没少欺负人。”
他偏头?,漆黑的?瞳孔和她直视:“别人联合举报,和你没关系。”
汤慈只好再说“噢”,目光从他锋利的?侧脸上垂下?,心口难以抑制地阵阵发酸。
她再清楚不过,盛毓帮她和小时?候一样只是举手之劳,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妈妈去世,盛毓是第?一个将她护在身後的?人。
医院的?荒草园内,醉鬼横行的?喧闹夜市,人来人往的?图书?馆。
他每一次都像现在这样,面色冷淡,行事坦然,轻轻松松带她冲破洪水猛兽。
一直到回到原来的?位置,盛毓才?松开她的?手,汤慈看着遥远的?舞台,双手背在身後,轻轻地绞在一起,暗暗警告自己不要沉溺其中。
音乐节後期多是和内场观衆互动的?节目,外场的?观衆兴味阑珊,结伴回程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汤慈看过了想看的?歌手,有了回家的?心思,加上担心盛毓的?病情,转头?问他:“你感冒好点了吗?”
盛毓抄着口袋,一脸懒怠地颔首。
汤慈唔了一声,又?问:“那你还想看一会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