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慈含混地应了声,转身快步下了楼。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周弋阳拿过他手中的报告:“医生怎麽说?”
“自己看。”
周弋阳仔细翻看了一下评估报告,没发现什麽异常,把手机放到了他手里:“项文刚刚来电话了,澳洲那边出了点急事,你估计得马上回去一趟。”
盛毓点开项文发来的消息,眉心狠狠蹙着,一脸疲惫地把自己扔进一旁的椅子。
“事很麻烦?”
“小事,”盛毓摇了摇头:“但得忙一阵子。”
“那你怕什麽?”周弋阳坐到他旁边,问。
盛毓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眼睛发愣地看着泛着冷光的地板:“我怕我一走,她就会去找宋恪。”
“可能我一直在这儿耗着就是为了等这一刻。”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但真到了这天居然还是会害怕。”
“你不试怎麽知道?”周弋阳说:“你一走她要是真的去找宋恪,我劝你趁早对她死心。”
暴雨一过,日子照常向前推进,蝉鸣声一消退,盛夏就落了幕。
汤慈将日历翻到新的月份,蓦然发现她和盛毓恋爱约定马上就到期限。
而这半个月间,盛毓一直在澳洲总部,囿于工作,隔着时差,两人几乎没有联系。
汤慈本不该越界追问,可和项文交接工作时,仍忍不住侧面打探了一番。
项文不知内情,笑得官方:“盛总这周末回国,您要去接机吗?”
汤慈目光一顿,意识到这周末就是两个月期限的最後一天,她隐隐察觉盛毓是来提分手,心下怆然,面上木了几秒才挤出一丝淡笑,含混地推脱:“我那天有事。”
居然真的赶上了事。
周六晚上蒋征给她发来了消息,约她一起去明日的肾友会。
一晚上失眠,汤慈一早坐车来到了会场,神思昏聩地在门口怔了好些时候,才等来了蒋征。
蒋征见她丢了魂魄的模样吓一跳:“你脸色怎麽这麽差?”
汤慈揉了把眼睛,低声道:“最近加班太多。”
“你工作还是这麽拼。”
汤慈笑笑,和他一道去了会场。
进去坐下没多久,汤慈就接到了一通工作电话,下午有客户约见。
肾友会下午的分享环节无法参与,她和蒋征参加完上午的公益活动就在门口分别。
蒋征面露可惜:“分享会挺有意思的,你真没时间参加?”
汤慈摇了摇头:“工作催得紧。”
做完肾移植手术後,她每年都参加肾友会,最开始几年她最喜欢分享会环节,後来最怕的也是这个环节。
上一年在台上分享喜悦的肾友,下一年可能就再也长眠不醒。
她後来还见过几个去世肾友的家人,从他们悲痛的神情中,汤慈甚至有一瞬间理解了汤建伟的选择。
对于她这种不知道哪天就会去世的拖累来说,确实是趁早甩掉的好。
项文在机场接到盛总後,顺便汇报近两日汤小姐乏善可陈的行踪。
公司和家两点一线,这两周她每天都保持着这样简单的生活。
盛毓阖着眼靠在头枕上“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例行问:“她没去见什麽人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盛总最开始的几天语气紧张,到这几天却是疑惑。
好像汤小姐就该去见什麽人才对。
项文表情顿了顿:“今早汤小姐倒是去见个朋友。”
“谁?”盛毓掀眸。
“蒋征。”
盛毓眉心蹙起,指尖点着座椅皮垫:“去喝咖啡?”
“不是。”项文摇头,略有些疑惑地说:“他们一起去了肾友会。”
盛毓指尖倏地顿住:“肾友会?”
“就是患有肾病的患者组织的活动。”项文忍不住问了一嘴:“汤小姐有肾病吗?”
盛毓颔首,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几年,他自认是件小事。
项文眉心轻皱,怅然道:“我堂哥以前就因为尿毒症做过肾移植手术,可惜後来还是去世了。”
盛毓掌心猛地收紧:“肾移植手术一般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