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到这个‘家’是由和她一样的打工人辛苦铸造出来的,便不由地共情起了那些被裁的员工。
“可能是工作狂脾气差吧,据说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是在公司办公就是在飞机上办公。”刘也喝了口咖啡,看着汤慈说:“他今天本来要在酒店倒时差来着,我约他吃饭直接给我拒了,我就说专门给他请了一个大设计师,正好和他聊聊酒店设计。”
因他夸张的形容,汤慈赧然地蜷了蜷手指。
“他就问我是哪个公司的,我就跟他说了。”刘也问:“是简川设计事务所对吧?”
汤慈心口一紧,点头问:“他怎麽说的?”
刘也摊手:“他说没听说过哈哈。”
意料之中的答案,汤慈也没气馁:“那他晚上还来吗?”
刘也点头:“大概是被我缠得烦了吧,最後还是答应了。”
汤慈松了口气,又因太过麻烦别人而心有负担:“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我改天请你吃饭吧?之後你有什麽设计方面的工作可以直接问我。”
“好说,”刘也看出她的顾虑,摆摆手道:“我请他吃饭本来就有个项目想聊,带上你就是顺便的事。”
汤慈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还是得谢谢你。”
她一笑眼睛弯下来,纤长睫毛轻颤,刘也心口跟着痒,浑不吝地笑:“真想谢谢,做我女朋友怎麽样?”
蒋征不动声色把汤慈挡在身後:“你省省吧,现在谈了几个能理清楚麽?”
刘也看着他护犊子的样子,了然地笑了。
刘也又和蒋征插科打诨了一会儿,就到了约定的时间,三人一起去赴宴。
为了方便聊生意,刘也订了一家环境清幽的私厨,但不知是不是赶上周末人多,他们到的时候,有几个小孩在庭院里打闹。
小孩子嗓门响亮,笑闹声将院中松柏上停驻的麻雀惊飞,穿着制服的服务生匆匆穿过长廊,轻轻推开靠着松柏的那扇门。
正是他预定的包间,刘也擡了擡下颌:“看来已经有人到了。”
他话才说完,那扇门内隐隐传出一道低沉的嗓音:“让他们别吵。”
汤慈倏地僵住手脚,脑中嗡的一声,周遭一切动静再也无法入耳,只留那把声音在耳畔反复循环。
初夏夜晚凉风习习,穿过红墙绿瓦,吹进昏昧长廊,叫她止不住地打了个寒噤。
蒋征偏头见汤慈怔在原地,擡手在她肩上搭了搭:“怎麽了?”
汤慈吞了吞干涩的喉咙,看着刘也轻声问:“云栖的总裁,他姓什麽呢?”
刘也一愣,拍着脑门儿笑了:“你瞧我这脑子,名字都忘了告诉你了。”
“他姓盛,”他说着微摇了下头:“叫盛yu,但不知道是哪个yu。”
汤慈眼前闪过一幅画面,医院荒草丛生的花园内,少年坐在长椅,周身布满绚烂晚霞,冲她懒懒勾起嘴角:“钟灵毓秀的毓。”
工作接近五年,这是她第一次名字都没问清楚就来见客户,仿佛命运冥冥中让她犯蠢,还要推着她跳崖。
眼前一扇漆红雕花木门,薄薄一扇,挡得住什麽。
刘也一推,门就开了,汤慈被蒋征带着进了包厢。
头顶灯光如昼,煌煌照亮整个方寸之地,桌边坐了五六个人,可汤慈却恍恍只见一个人的身影。
待看清男人锋利的侧脸时,汤慈喉口瞬间紧缩,用力地吞下躁动不安的心脏,可耳膜处仍突突直跳。
“盛总,咱们之前见过就不多介绍了,”刘也弯腰和盛毓握了握手,转身引荐身後的两人:“这位是蒋家的公子,这位是简川事务所的汤设计师,电话里跟您提过。”
盛毓一身铁灰西装,靠窗坐得八风不动,看过来时神色淡漠。
确实如传闻中一样不近人情。
蒋征简单和他握了下手,发现汤慈仍顿在原地,窄小的脸上血色尽褪,忙附耳关切:“是不是哪不舒服?”
“盛,盛总。”汤慈缓过神来摇头,磕磕绊绊打完招呼,朝男人伸出的手微不可查地发颤。
盛毓表情终于松动,浓密睫毛掀起,黑沉眸子盛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汤——”像是要存心给她难堪,他擡眉轻嗤:“大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