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慈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指尖无措地抓着衣服下摆。
盛毓蹙眉降下车窗:“开?你的车。”
司机看?出他是个不好惹的主,没再废话?,挂上档,将车开?了出去。
车窗降下三?分之一,窗外呼啸着北风,难免有?一些?漏进车内,汤慈穿的很厚,只有?露在外面的脖颈和双手感?觉到冷。
汤慈将指尖缩进袖子,保存身体的温度,目光下意识侧移。
盛毓脑袋靠着头枕,黑睫半垂,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涌动。
他沉默着不知到在想些?什麽,刚刚搂着自己的手臂垂在坐垫,和她的手臂紧紧挨着。
汤慈这才?有?了盛毓在身边的实感?,一直悬在半空的心?脏缓缓下坠,落回原位。
出租车平稳行驶过热闹的街道,路过大学城的时候,盛毓突然?开?口说停车。
汤慈朝窗外望了望:“还没到医院。”
“去药店。”盛毓说着,将车费掏给司机,径直下了车。
汤慈只好跟着下去,绕过车尾站在盛毓身前,擡头时细细的眉心?蹙着:“还是去医院吧,伤口万一很严重?呢?”
盛毓用干净的手揉开?她的眉心?,语气随意:“咒我啊?”
汤慈不说话?,抿着唇看?着他。
盛毓笑了一下,擡起手上的那只手给她看?:“我心?里有?数,包扎一下就行。”
汤慈不信,抓着他的手腕仔细检查他的手掌,几道被刀刃拉开?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
刀口看?不出深浅,汤慈也不敢贸然?扒开?来看?。
街边的药店大门敞开?,汤慈看?着店内忙碌的工作人员,退後一步说:“先让医务人员看?一下,要?是伤口太深还是得去医院。”
盛毓看?着她固执的表情,扯了一下嘴角:“听你的。”
药店的医务人员看?到盛毓满手的血,先是吓了一跳,检查一番发现没有?大问题,给他们开?了包扎的药物,并?嘱咐认真听讲的汤慈如何护理。
汤慈拎着包扎的药品,让盛毓坐在药店门外的长椅,表情严肃地按照医务人员说的步骤,一步步给他清洗包扎。
盛毓先前就发现,汤慈在做事的时候,颜色浅淡的嘴唇会无意识地撅起一点弧度,纤长的睫毛顺从地耷着,看?起来莫名有?种虔诚的姿态。
心?里一痒,他擡手拨了一下女孩小扇一样的睫毛。
汤慈倏地掀开?眼睛,顿顿开?口:“怎麽了。”
盛毓拈了拈指尖:“有?灰。”
汤慈不疑有?他喃喃说噢,复又垂眼把?纱布系好,托着他的手也放开?:“好了。”
没听到回应,汤慈擡眸和盛毓漆黑的瞳孔撞个正着。
为了看?清伤口汤慈站他很近,有?些?过分亲密了。
汤慈眨了眨眼睛,脚步朝後一错,欲拉开?距离。
盛毓突然?擡起包扎好的右手,扶了一下她的腰。
他并?没有?用力,汤慈却即刻顿住脚步,细声问:“你到底怎麽了啊?”
“不问我今天为什麽打架?”
汤慈咬了咬下唇,反问;“你想说吗?”
盛毓阖下眼皮颔首,清冽的嗓音仍带沙哑:“我爸和程家的婚约定在明?年八月十号。”
“那天……”他语气一顿,锋利的喉结混动几下,才?继续说:“是我妈的忌日。”
盛毓微垂着头,鼻梁挺直,下颌收紧,是硬朗锋利的线条,却无端显露出脆弱的意味。
像一把?折断的剑,锋芒毕露,破碎不堪。
夜色寂静,不远处的喧闹像是和他们隔开?。
在这一刻,汤慈只能看?到盛毓,听到他的呼吸。
汤慈觉得心?口被人揪紧,徒劳的安慰不知如何开?口。
她怔怔站了几秒,倾身抱住了盛毓,额头埋在他的肩膀,声音很轻地说:“不管发生了什麽事,你妈妈肯定不希望你伤害自己……”
感?觉到握在腰上的掌心?收紧,汤慈呼吸一紧。
盛毓将她虚虚地拢在怀中,裹着纱布的掌心?在她背上轻拍了拍:“吓到你了?”
汤慈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看?到你拿刀,我很害怕。”盛毓磁性低沉的嗓音响在她的耳畔,“以?後不这样。”
大学城一年四季都热闹。
临近冬天的夜晚,商业街上人群攒动。
盛毓从长椅上站起来,汤慈不自在地搓了搓鼻尖:“我们现在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