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放下,你可以一起来。游戏人数越多越好。”
不知道小薄荷是怎麽想的,竟然将实验内容定为三个人一起打牌。
对复制体和切片而言,他们可以轻易掌控任何一种游戏的局势。他们从洗牌开始便能记住每一张牌的位置,加上对其他二人的了解,谁会出什麽丶能出什麽,手里有哪些牌……全部都在意料之中。
後续的一切乏善可陈,小薄荷禁止了他试探般的提问,风间机械化地丢着卡牌,整个过程变得十分无趣。
实验一做就是一整天。深夜,风间昏昏欲睡,几乎都快忘了这是一场实验,他们三个一开始的目的不是打牌。
这真是实验吗?
至少风间觉得不是。社会化实验不会这麽局限和草率。不知道,那个切片到底有什麽目的,用这样无聊的事挤占他的时间又是想干什麽。
风间困倦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摇摇晃晃地打算回房间休息,临走前没忘了问小薄荷一句:“所以,‘社会化能力’的测试结果如何?”
小薄荷没给他纸质报告,十分流利地口述,说完便迫不及待地在口头上送风间离开。
就这麽放他走了?
风间困惑地抓了抓头发。他走进走廊,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少年和青年切片并肩站在原地,似乎在很愉快地聊着什麽。察觉风间的视线,两人对这边摆摆手。
风间更加困惑地挠了挠头。
沿着楼梯走到地下的仓库,他回到了摆放着各式设备的库房一角。在这间简陋的“卧室”中,监控设备持续运行,实时报告着探测范围内的风间的身体状况。
躺在自己那张从实验台改造而来的床上,风间闭目仔细回顾今天的一切。
——验收各个人偶的能力,遗憾地发现他们中没有任何一个具有自我意识。将人偶转交给博士的切片。
——配合实验,和两个切片交流,但没能套出有用的信息。
今天得到的唯一有价值的情报,还要数那份实验报告。
“有点亏。”风间心下叹息,觉得他又白白浪费了一天——尤其是打牌。比起和博士的切片打交道,他还是更喜欢独处。
风间没找到可以获取更多情报的机会,把怨念集中在手里的牌上。小博和小薄荷完全不在意游戏,输了很多次。
不……不对。
小博确实对游戏不感兴趣,打牌硬是打出了做报告的氛围;但他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而是从中途忽然对游戏丧失了兴趣。
风间猛然睁眼。
如果他没记错,那应该是在他短暂离开,回到二人身边之後开始的。博士的青年切片支开他之後,对少年切片说了什麽?
意识飞快回到那个场景——三人拿着牌,围坐在壁炉旁的地毯上。
“哎,不玩儿了。”小薄荷丢下手中的牌,“小博,你和我才是同一战线的同志吧?你怎麽总站在风间那边。”
“和虚长了几岁丶却完全不成熟的另一个自己联手?我不要。”
“风间,我想喝红茶。”小薄荷指了指厨房。
“想喝你自己去倒。”
“我有报酬。”他晃了晃玩输了後被贴满纸条的脑袋,“作为交换,你很好奇我们的本体在对你做什麽实验吧?我前不久见了他,可以和你透露一点内情。当然,不保证是真的。”
风间起身转去一楼斜对角的厨房。别墅里东西准备得很齐,他胡乱弄了点热水,随便加了茶叶丶薄荷片和橱柜里的随便什麽香料,又按至冬的口味放了致死量的糖和奶。
那家夥不是想喝茶吗?可以。当然,他也不保证这是能喝的。
不知道味道如何,反正不是他喝,他也不是第一次对那两个切片糊弄了事。那两人应该也习惯了。
他端着托盘往回走,远远看见他们聊得很投入。他隐约听见了两句话:
“……说,可……对计划……心动啊。”
“别忘了,自己的谎言是骗不了‘自己’的。”
蓝发的青年正咧开嘴,露出有些瘆人的笑容。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少年切片躲闪的眼睛,专注得似乎连风间回来了都没注意到。
风间清了清嗓子,端着托盘徐徐靠近,“在聊什麽呢?”
他把茶盘放到地毯上三人中央的位置,在原来的位置坐下。小薄荷端起杯子,看着怪异的茶色,略显迟疑。
“是很好玩的事。”小博对着回来的风间笑了笑。
风间还想追问些什麽,却被小薄荷猝不及防地打断:“噗!”
青年切片痛苦地将红茶吐了自己一身。他木着脸,克制地放下茶杯,冻住衣服上的水渍。在几句关于红茶的吵嘴之後,他很自然地把话题转向另一个方向。
——想一想,青年不能独立完成的实验,少年觉得不能被风间知道的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