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
“哈哈哈,”倾奇者突然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打断他的话,“我差点忘了,saki你不会守信用的。真是狡猾的人。”
尚未完全恢复记忆的不死者猝不及防,被笑得愣住,但也听出来自己一定欠他很多。他只能珍而重之地抓紧他的手,“我会努力。”
倾奇者置若罔闻,“没关系的。无论多少次……”被他抛下丶被他“背叛”,留他孤身一人面对残酷的现实……
修验者露出纯净恬淡丶和最初的自己一模一样的笑容,“没关系的。因为saki回来了。”
他笑容灿烂,看起来十分乖巧,风间华却愈发觉得他身上流露出落寞沧桑的气息,只有语调还是轻快的,“你在这里,所以没什麽好怕的。只要你还在,我就不是孤身一人,无论你想要去哪儿,我会永远做你的倾奇者。”
风间华心头突然泛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等他仔细甄别,倾奇者突然发问:“Saki,你的神之眼呢?”
神之眼?
风间华被问得一愣,主体意识在小鸟储存的记忆中翻找,很快知道,他确实曾经有一枚神之眼。
“弄丢了……可能是,在深渊里,那时。”风间华忧心倾奇者的状态,不敢提分别二字;语焉不详地回答完,他不禁压着眉毛反问,“怎麽突然问起这个?如果是担心实力,我没有神之眼也可以战斗。”
倾奇者很乖巧地轻轻摇了摇头。风间华若失去力量丶必须由他人保护,反倒正中他的下怀。他在意的不是这个。
“没什麽特别的原因,只是突然想到,saki现在好像很爱哭呢。”他笑道,“不知道,如果是现在的你,还会不会拿到那枚神之眼?”
“当然会了。”风间华努力翻找着自己获得神之眼时的记忆,却什麽也没发现,只知道自己曾经在背後悬挂着雷系的“眼”——就像182背後挂着的邪眼一样。
倾奇者真的是突然想到这件事吗?他放下困惑,不甘又有些好笑地回应倾奇者:“不要小看我的愿望啊!”
守护衆生的他的愿望……倾奇者淡笑着,没有说话。
而风间华更困惑了。为什麽他觉得倾奇者变得比刚才还要落寞伤心?
他手足无措地压下心里越来越多的疑惑,开啓新的话题:“不提我了,我不在的时间里,你怎麽样?”他紧张地问,“你应该没有一直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吧?”
“如果我说是呢?”倾奇者怀揣着自己的小心思,故意问他。
风间华坐在地上,低头盯着自己的衣角沉思,他用手无意识地拨弄着放在一边的草编,“唔……我会心疼,然後,想办法补偿你吧。”
话音未落,风间华只觉肩上一沉,温暖的身躯抱着他的胳膊,他将头枕在他的肩上。
“该被补偿的是你……是你一直被关在实验室里,是你在一直被做实验。”
“那也轮不到你来补偿。”风间华轻松地看向天空,“这是该和多托雷清算的账。这是他欠我们的,迟早要他来还。”
说到这里,与他连接意识丶传递着记忆的小鸟也受到了他的感染,啾啾叫着跳上风间华的另一侧肩膀,很生气似的扇了扇翅膀,让人觉得好笑:还没有巴掌大的小家夥,脆弱无力的幼鸟,生气也像撒娇一样。
“别躲开话题,你没把自己一直关在实验室里吧?”风间华语带担忧地提问,振了振肩膀,颠动靠着他的倾奇者,催促他回答。
倾奇者如实相告:“放心吧,没有。我在实验室里待的时间很有限。”
这二百八十六年里,他只在实验室里花去了三分之一的时间。
在东拼西凑的实验时间里,他与将军合作,确认了自身作为人偶的身体机能跨向神之阶级的可能,并完成了对自身的基础改造。
而在五十年前,他对风间华的复活却彻底失败。无数次的尝试,最终换来的是至深的绝望。
“实验没什麽好说的,一次次失败罢了。最终以那只容器小鸟的诞生作结。”
风间华摸摸他的脑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没有你及时保护住我,博士是一定会对我的记忆动手的。”
他握住小人偶冰凉的手,抖开狩衣披在他身上,然後抱住他,让他再次靠在自己怀里。
倾奇者在回忆中变得苍白的脸色稍好了些许。他瞥开目光,絮絮陈述——
另有三分之一的时间,他为稻妻的安稳而奔走。
无能的神缩在一心净土之内,愿或不愿,他一如她最初的设想:修验者与将军合力,共同抗衡着深渊的残迹与种种新的隐患。
此外,修验者放在幕府上的心思甚至还要比将军更多。将军询问他,是否需要封他为侧用人?这次没有神明强制的命令,职位被修验者推说给“更合适的八重神子”;此事最终在将军和狐仙宫司的推诿扯皮中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