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倾奇者,後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没有求助,没有暗示……说明他对稻妻的政局有一定的掌控能力。把这些事告诉我,一是想要我了解现状,二是向我试探他不知道的隐情,三来——哼。”
少年脸上笑意舒展,他招招手,对着信使说:“烦请转达两条口信。一条告诉八重,等我查到消息,我会设法通知她。另一条告诉那位社奉行——我暂时不会回稻妻,至于我有什麽打算——”他抱臂戏谑一笑,“让他猜吧。”
将传信的费用付给少女,倾奇者又打开了第三封信。
唯一没被水泡过的信,落款是一个“A”。
“艾莉丝的信?”风间华凑过去看,“还真是。是给你的回信?她怎麽又寄到愚人衆的据点去了。”
“好找。据点不像我一样会随便乱跑,那里还离魔女会的地盘很近。”
信使少女听得汗流浃背,“那个……我可以问一下嘛?执刀人大人和愚人衆有关系?那不是至冬的军队吗?”
刚遇见愚人衆时她就好奇这件事了。面前这两人说话也没避着她,刚才不顾推拒丶给她硬塞了一笔费用……该不会是要她保密用的吧?
如果这位大人是愚人衆,神子大人知道吗?她自己现在又安不安全?等回了稻妻,她是不是把这件事说出去比较好……
忐忑不安中,信使听见空气中响起一阵愉快的笑声,“放心吧。我们两个是稻妻向至冬外派学习的,虽然是愚人衆,但在幕府那边有正规手续。”
在风间华和信使介绍具体情况的背景音中,倾奇者拆开信封。
打开信纸,开篇就是艾莉丝对找不到人的抱怨:她收到了倾奇者托下属们转送的信件,一看见来人就觉得头痛——拆开一看,果然是他的信。
“给你回信可真是太麻烦了。我甚至想找N来预言一下你要去哪——不过她肯定又会拒绝。还好,你的部下就在眼前,免得我再找你。”
而倾奇者担心的朋友们情况还好。
“看到你的信,我才想起来确实很久没和你联络了。我想大家应该都是这样吧?我最近忙得很呢,这两年,世界的边界日益脆弱;和R打听,深渊也越来越不安稳。虽然暂时还没出什麽大问题……唉,算了,总会有办法的。”
山雨欲来……
倾奇者看完艾莉丝的信件,闭上眼捏了捏眉心。
一直留意着他的动作的另外两人纷纷看向倾奇者。
“还好吗?”风间华聚起晶尘,轻轻揉按他的额角。
少年摇摇脑袋,示意他不必担心,站起身来,目光移向了远道而来的信使,“时间快到中午了,我去做饭。喜欢吃什麽?干烧鱼和茶泡饭,可以吗?”
信使连忙摆手推拒,“不,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已经耽搁太久了,得赶紧回稻妻才行。”她从椅子上弹起来,微微鞠躬,“就只有两句口信要送是吗?”
“嗯。八重会尽可能控制局面,那边暂时还不用我出手干预。如果有必要,我会立刻赶回去。”
送走了信使,房间里安静下来。晶亮的碎屑在厨房里飘飞,无声无息地将篮子里的烤肉卷啃掉,补充能量。
倾奇者站在客厅角落,晶尘替他换好外衣,戴上斗笠。小小的红绣球绑在斗笠系绳的下半段,悬在空中轻轻摇晃。被晶尘加固的丝绸表面具备独特的强度,哪怕风吹雨打丶刀劈斧凿,也不会出现灰伤。
黑衣的少年向外走去,推开房门的一刻,小鸟飞落身後,瞬息间化作青年的身影——他经过多日积攒能量充足,今天,风间华有化作人形的必要。
倾奇者与风间华并肩走向须弥城。
学术之城如往日般祥和安宁,街头巷尾,人们谈论着教令院的话题。
健康之家里,医师们议论纷纷:
“你听说了吗?魔鳞病那个特批项目被封存了……唉,患者们更不容易了。”
“不奇怪,因论派的人研究连生论派都解决不了的疾病,能有什麽好办法?真想知道那个匿名学者是怎麽获得特批的,我每次立项都被打回……”
沿路向上,教令院的学生们闲聊着自己的见闻:
“没什麽可研究的,艾尔卡萨扎莱宫确实预算超支,但那不是因为死域爆发,甲方免去了所有额外支出吗?死域现象越来越多,有这种倒霉事也不奇怪。”
“但我总觉得账实不符啊,那可是桑歌玛哈巴依老爷!卡维学长真的能靠她解决成本问题?”
“桑……这麽说确实。成本丶实用与艺术价值取最优选……”
向圣树之上走去,热闹的气氛渐渐变得冷清,等到了神明居住的净善宫,已经罕有人迹。
士兵拦住了二人。
倾奇者不由得皱起眉,“什麽意思?”
草之神可不会下令阻挡他。
少年看向被长枪交错挡住的宫殿大门,恰在此时,一个高大的人影从门内走出来。
“阿扎尔,这是你的命令?”倾奇者冷声质问。
“这是神的意思。”须发皆白的大贤者双手虚托,“前辈,你也见过她,难道你忘了吗,小吉祥草王大人是自己拒绝走出净善宫的。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把沙漠中风滚草一样丶漫无目的而又狼狈的流浪,当作生活的信仰。”
风间华不吃他这一套,跨前半步,“哪有人宅在家里,却在门口安排保镖,在朋友拜访时直接举刀的道理?”
阿扎尔脸皮抖了抖,对着风间华皱起眉,“你……你又是什麽人?”
风间华站在倾奇者身前,单手叉着腰,“反正我和纳西妲的关系比你好。”他反手拍拍倾奇者的肩,“他也一样!”
“大家别吵起来呀。”小草神的声音在几人耳畔响起,“守卫们,请让他们进来吧,他们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