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是别人,周均常会越过去直接走,但这人却是许黎,多少也算认识,周均常也就没走。
许黎手机拿着酒杯,酒已经被喝完了,还是拿着往嘴里倒了倒,这才发现没了酒,眼神瞬间有些扫兴,就要把酒杯往桌子上扔,周均常眼疾手快的接住。
许黎这才注意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男人,心里紧张了一瞬,然後发现这人好像有些眼熟,试探性的喊出一个名字。
“……周……周均常。”
许黎也不确定,名字不太记得,而且名字对不上脸,又加上喝醉酒的的缘故,念的时候还在闭着眼睛仔细回想。
周均常眼皮一跳,惊讶她竟然记得自己的名字。
“周,周……均常…”许黎喊着他的名字略着带着醉意和停顿,让人心颤。周均常站在黑暗里,默默地看着许黎,就像是破案的警官看着罪犯一般,想要看清她逃避的眼神想要隐藏什麽,想要看清她跳动着的心脏下来又有着什麽,想要看清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寸肌肤,想看清她的骨血,想把她融进血液。
周均常蹲下身子与许黎平视,灯光晦暗不明,许黎强迫自己直起身子认真的看着周均常。
两个人很久没说话,夜场的另一边重金属音乐不断传来,舞池中间的人扭动着身体。
有人踩着高跟鞋在卡座间穿梭,亮片裙角扫过散落的纸巾;有人把脸埋在同伴颈窝,说话的热气混着香水味,在混乱里挤出一小片私密的空间;舞池中央,汗水顺着年轻的脊背往下滑,和晃动的光斑融在一起,像没拧紧的水龙头在淌光……
各种各样,眼花缭乱。
许黎伸手指了指舞池那边:“你怕吗?”
手指纤细,即便在这样的场合中也不难看出是像玉一样的白,周均常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觉得问的有些奇怪,也没掩饰,出乎意料的笑了笑。
许黎似乎不满意周均常的表现,然後又固执的问同样的问题,手也不停地指着不同的地方。
沙发上拥吻的小情侣,舞池里勾搭着的小青年,和不知说了什麽而相视一笑的陌生男女……
周均常不理解,如果许黎只是单纯的不适应,那为什麽她还会来这里?那为什麽她还会在天广厅?那为什麽在楼梯口还直接贴上去?
太多为什麽,周均常觉得许黎有些看不透。
许黎看着周均常,执拗的想要一个答案,但是周均常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许黎觉得没劲透了,像是受了什麽打击一样,笑笑摆摆手摇头。
周均常疑惑,但也没问。
一是因为周均常知道许黎本就和他没什麽交集,二是现在问她也说不出什麽所以然来。
秒钟滴答滴答的转,几分钟能解决的事情,周均常已经在这里多待了十多分钟。
然後周均常做了一个自己都匪夷所思的动作,他朝许黎伸手了。
周均常当下就皱了皱眉,他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对劲但又实在找不出原因。
周均常喉结一滚,声音沙哑道:“要走吗?”
那双手朝许黎伸过来,许黎看着手在灯光下呈现出各种颜色,许黎突然有些想哭。
在之前无数个日夜,从来没有一个人朝她伸出一只手拉她一把,没有人在乎到底这个人可以痛苦到什麽时候。
许黎感觉自己突然像是喘不上来气一样,即便之前她失望过无数次,但是当再次遇到有人朝他伸手的时候,她承认她还是动容了。
哪有人天生就会拒绝别人,哪有人天生就充满失望,哪有人天生就是一个人。只不过很多事情,只能自己也只有自己一个人。
即便过了多久,周均常还是找不到当时为什麽会朝许黎伸手。
难道缘分真的这麽神奇,决定两个人的见面,也决定两个人的行为。在周均常朝许黎伸手的那一刻,有些事情就已经注定了。
许黎说是周均常错了,可是周均常不这麽认为,如果那天晚上周均常没有伸手,那才是真的错了。
周均常不知道的是,许黎害怕和人接触,哪怕隔着衣服,她都有些不适应,但是那晚却伸手了。
两个人结结实实的牵在了一起。
许黎跌进周均常的怀抱,怀里的温度让许黎竟然有些眷恋。
周均常绅士的把衣服脱下来给许黎披上,凌晨的马路上起了风,许黎偏偏清醒了些,清醒到什麽程度呢?是第二天还能够记得的程度。
许黎那个时候刚穿高跟鞋,一天下来脚後跟会有个小水泡,许黎在白天还能忍一忍,但是今晚有些忍不下去,扶着路边的柱子把鞋脱了下来提在手上,也没回家,去了天广厅。
第二天许黎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回忆铺天盖地的回忆起来。
从那天之後,许黎和周均常才算有些交流,虽然两人隔得不远,但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平时也不怎麽遇得到,最经常看到的还是周均常陪着周济上楼打台球,两人时不时的见面。
许黎没了那晚的固执,反而给人更多的是一种随性,周均常也没了那晚的热心,面对许黎也是不甚冷淡,那晚的事,两个人都记得,但两人都默契的闭口不提。
就像一个秘密,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知道,那一晚有些情愫在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