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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独酌杜慕白番外(第1页)

月下独酌--杜慕白

长安的月色,总带着几分清冷与喧嚣交织的矛盾。他独自坐在杜府後园的凉亭里,石桌上摆着一壶新酿的梨花白,两只白玉杯,却只有他一人自斟自饮。夜风拂过,亭角的铜铃发出细碎清响。

白日里,他从温珏口中听说鱼玄机已随温先生远遁岭南的消息。心仿佛被什麽东西掏空了一块,不疼,却空落落的,再无着处。

他执起酒杯,对着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仰头饮尽。酒液清冽,带着梨花的微甜,滑入喉间,却品出了几分苦涩。

他不禁想起很多年前,在温府的书斋里,第一次见到那个名叫鱼玄机的小师妹。

那时的她不过十四岁,身材瘦弱但骨子里透着一股傲气。他听过她作的《江边柳》,诗句清新生动,更难得的是那份超脱年龄的洞察。当时他就坐在她斜对面,看着她微微抿紧的唇线和专注的侧影,心中第一次对一个女子生出了超越容貌的欣赏。

玄机及笄礼那日,大家都送上贺礼。在衆人的笑声中,他捧着琴匣上前,轻轻打开。“听闻师妹擅琴,这把‘九霄’虽非名品,音色尚可。”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真的只是一把随手可得的寻常古琴。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寻到这张形制丶音色都配得上她的琴,他费了多少心思。

看着她眼中掠过的一丝讶异与欣喜,看着她指尖轻轻拂过琴身时那珍重的姿态,他心中那份隐秘的欢喜,便胜过了所有寻访的辛劳。

此後数年同在师门,他看着她如饥似渴地汲取学识,看着她与自己丶李亿丶陆景修辩论时眸中闪烁的慧光,怎能不心动?

可他杜慕白,出身京兆杜氏,婚姻注定是维系门第丶巩固权势的筹码,半分由不得自己。于是他把那份心意,僞装成了风流不羁,游戏人间。他选择以同门师兄的身份,站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外,看着她,护着她,偶尔用他惯有的丶略带讥诮的方式,替她挡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记得有一次,某位子弟在诗会上对玄机的《读三子诗有感》颇有微词,语带轻佻地点评:“‘叩虚无’之语,终究颓唐过甚,少了些世家敦厚之气。”

席间微微一静。他原本懒散地把玩着酒杯,闻言头也不擡,只轻笑一声:“刘兄家学渊源,自然更懂何为‘敦厚’。譬如贵府先祖‘审时度势’的功夫,向来是敦厚传家的典范。”在座皆知那是对方家族借乱世投机崛起的隐痛,那刘姓子弟顿时面红耳赤,却碍于他的身份,诺诺不敢言。

他这才擡眼,目光掠过对方涨红的脸,漫声道:“论诗便论诗,扯什麽身世底蕴。”

玄机嫁入李府那日,他其实去了。没有递帖,没有露面,只远远站在街角,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看着李亿身着绯红锦袍,意气风发地骑马而过;看着那装饰华丽的翠盖马车缓缓驶向李府;听着周遭百姓议论“李状元纳妾,排场真大”,又听人赞叹“这新娘子,模样好俊”。

他手中习惯性把玩的折扇停了下来,指尖用力得有些发白。那一刻,心中并无多少波澜,但那喧天的喜庆却像一幅浓墨重彩从此刻在他心底。他默默站了许久,直到迎亲的队伍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离开,融入长安城川流不息的人潮。

後来他听闻她在栖梧阁中的种种,听闻她与裴氏的暗潮汹涌,听闻她刊印《西行漫记》……他只是在与友人饮酒时,偶尔会提起“我那玄机师妹,才情胆识,不输男儿”,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骄傲与疏离,仿佛真的只是一位与有荣焉的师兄。

再後来,玄机与李亿决裂,离开李府,遁入咸宜观。他虽觉惋惜,却也为她终究挣脱牢笼而松了口气。他偶尔会去观外走走,听里面传来清谈诗声,知道她至少活得比在李府自在。

直到风波骤起,玄机入狱。他从洛阳匆匆赶回,虽心急如焚,却知自己人微言轻,直接介入反可能适得其反。他第一时间去求祖父,谁知祖父听闻是为一名因诗词候教而惹满城非议的女子说情,当即拂袖而去,更斥责他有辱门风。

他深知祖父秉性古板,对女子才名在外素有偏见,别无他法,只能在祖父院外的青石阶上长跪不起。这一跪,便是三天两夜。便是膝头刺痛入骨,也始终不肯起身。

直到最後,祖父终于心软,叹着气命人将他扶起。他挣扎着从怀中取出那本早已备好丶被体温熨得微温的《西行漫记》,哑声恳求:“祖父,请您……只看一眼,只看一眼她的心血与胸襟……”

祖父将信将疑地翻开书页,起初眉头紧蹙,但随着阅读深入,神色渐趋凝重,最终被书中展现的西域风物丶地理险隘及经世之才所震动。他合上书卷,长叹一声:“不想一女子,竟有如此见识与魄力……李亿构陷此等女子,实为士林之耻。”至此,祖父才终于答应出手。

事後,他动用人脉暗中查探,很快线索便指向了李亿的心腹婢女石榴,以及那些作为“罪证”的丶并非出自玄机之手的狂悖诗句。

真相大白的那一刻,他含笑的眼中第一次迸出了冰冷的戾气。

他可以接受李亿的刻板无趣,可以接受他因妒生恨的冷落,甚至能理解世家子弟在权势与感情间的权衡。但他无法容忍,一个男人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去构陷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这已非无情,乃是无耻!

一股从未有过的暴怒在他胸中翻腾。

几日後,李亿下朝回府的路上,在一个相对僻静的巷口,被几个蒙面人堵住。对方身手利落,目的明确,并未劫掠财物,只将他狠狠揍了一顿,拳脚大多落在身上不见光的地方。

混乱中,为首之人在李亿耳边低语,声音冷得像冰:“李大人,构陷妇孺,枉读圣贤书。这顿打,是替天行道。若再敢对鱼娘子出手,下次断的,就不只是几根肋骨了。”

他依旧做他的杜家公子,风流倜傥,笑看红尘。只是在某次与友人的酒宴上,听闻李亿“意外”受伤告假的消息时,他执杯的手稳如磐石,唇角勾起一抹极淡丶极冷的弧度,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能给的不多,但至少,可以替她讨回这份公道。

如今尘埃落定。她终于挣脱了所有的桎梏,与她真正心意相通之人,远走天涯。

他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月光洒在杯中,漾开一圈清冷的光晕。

这样,很好。

他举起杯,再次对着明月,也对着南方那片遥远的丶温暖的天空,轻声祝祷:

“玄机师妹,望你此後……自在如风,平安喜乐。”

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脸上恢复了那副惯有的丶略带疏懒的笑意,施施然步出凉亭,融入了杜府深沉的夜色里。

月光依旧皎洁,静静地照着他离去的背影,也照着千里之外,岭南某个小院里,或许正与良人灯下共读的倩影。

各得其所,各安天涯。这或许,已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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