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有两人的空间中,她耐心和刺客周旋。
“兄台,凡事都好商量。”
“闭嘴。”刺客压低声音说,粗哑的年迈声音中有一丝莫名的熟悉,“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存玉肩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刺客的手紧紧钳进去,撕裂了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征兆促使她低眼去看。
历经磨难的手闯入她眼里,枯瘦的五指,指缝里布满泥垢。
她眼珠一颤,看清了手背上横着一道狰狞的伤疤。
心脏钝痛,记忆翻涌,久远的哭声和争吵声重现。
血液开始沸腾,四肢百骸间充斥着的痛苦和仇恨重新占据她的身体。
“快点,还愣住做什么。”碎瓷片被鲜血染红,皮肉破开的疼痛竟也比不上瞬间在她胸腔炸开的绞心之痛。
“谢铭”
呢喃般念出这两个字,比云雾还轻盈,又比山石还沉重。
刺客的身形一僵,“你说什么——”
压抑不住厌恶,萧存玉用力推开他,谢铭向后撞在书桌上,书桌被撞歪,发出一声巨响。
什么人从门外进来了,耳边传来了嘈杂声,像隔了一层厚重的膜。
混乱间,谢铭的手打上她的头发,勾住金簪从肩上掉落。
“你竟然还活着。”
谢铭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人长发下的熟悉容颜,荒谬感裹挟着他,恨意随之浮现。
他颤抖着抬起手,咬牙切齿道:“逆女。”
萧存玉双眼像寒冷的潭水一样,潭水下是翻滚的岩浆。
“恶人竟没有天收,你还真是命大。”
谢铭被她的态度激怒,“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是你爹,被流放你难道很开心吗?”
“当然。”
“贱种,老子养的你!”
“我没把你溺死是我心善。”谢铭唾她一口,“和你那疯子娘一样莫名其妙,不识好歹。”
面对自己的女儿时,他低微卑贱的身体突然高大起来,谢铭久违地找到了自己刚攀上知府时的意气风发。
他再低劣都是高尚的,再卑贱都是显达的。
他是绝对的权威和不容置疑的掌控者。
这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他曾在她身上投注了无数心血。
她留着自己的血,轻贱她,卖她,吞噬她,敲髓吸骨,都是天经地义。
“你今年,有二十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