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涧,果然名不虚传。
这是一道深嵌在青云后山险峻峭壁间的巨大裂缝。涧深不知几许,常年被下方蒸腾上来的、灰白中透着诡异淡绿的浓雾所笼罩。雾气粘稠湿冷,即便是在盛夏的正午,阳光也难以穿透,使得涧口附近光线昏暗,寒意刺骨。两侧崖壁陡峭如削,怪石嶙峋,只有几条被野兽和少数胆大采药人踩出的、近乎垂直的羊肠小径,蜿蜒着探入那深不见底的雾瘴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腥甜气息,混合着腐朽的草木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感。这是“瘴”的味道,青云村祖祖辈辈口耳相传的禁地凶险之一,轻则头晕目眩,重则脏腑溃烂,毙命当场。
云逸带着阿林和八名身手最好、经验最丰富的村卫,此刻就站在涧口边缘。地上,一滩早已凝固黑的血迹触目惊心,旁边散落着几块被啃噬得面目全非的碎骨和那半截断臂——断臂上,一个狰狞的狼头刺青清晰可见,正是“碎骨刀”的标志!
“血迹……是往涧下去的!”一名精于追踪的老猎户蹲在地上,指着小径上断续滴落的暗红色斑点,面色凝重,“他伤得很重,失血很多,而且……这瘴气……”
所有人的心都沉甸甸的。进入鹰愁涧,本身就意味着九死一生。现在还要在瘴气弥漫、地形险恶的环境中追踪一个穷凶极恶、可能狗急跳墙的悍匪?
“云逸哥,太危险了!那瘴气……”阿林忍不住开口,眼中满是担忧。昨夜激战云逸消耗巨大,此刻脸色依旧不好看。
云逸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那条没入浓雾、仿佛通往九幽地狱的小径。他的体内,青木玄雷气在经脉中缓缓流转,驱散着侵入身体的丝丝寒意和令人不适的甜腥感。石碑赋予的力量,似乎对这瘴气有一定的抵抗作用,但消耗也不小。他不能退缩。“碎骨刀”是连接“狼主”的关键线索,他必须抓到他,至少要弄清楚他逃入禁地的目的!而且,放任这样一个知晓村子秘密的悍匪在禁地里活动,本身就是巨大的隐患。
“没时间犹豫了。”云逸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阿林,你带四个人守在这里,设置警戒线,防备可能从其他方向摸过来的东西,也防着……那伙‘读书人’去而复返。其他人,跟我下去!”他点了包括老猎户在内的三名村卫。
“云逸哥!”阿林还想再劝。
“执行命令!”云逸的眼神锐利如刀,“守住这里,就是守住我们的退路!”
阿林咬牙,重重点头:“是!你们千万小心!”
云逸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将体内青木玄雷气运转到极致,一层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青色光晕覆盖在体表。他率先踏上了那条湿滑陡峭、被浓雾吞噬的小径。三名村卫紧随其后,脸上都带着赴死般的决然,用浸湿了特制药水的布巾紧紧捂住口鼻。
一踏入涧中,光线瞬间变得极其昏暗,仿佛从白昼一步跨入了黄昏。浓得化不开的灰白雾气翻滚着,能见度不足三米。脚下是湿滑的青苔和松动的碎石,每一步都必须极其小心。空气中那股腥甜腐朽的味道更加浓烈,即使隔着药巾,也直冲脑门,让人阵阵眩晕。
“跟紧!别掉队!”云逸的声音在死寂的浓雾中显得有些失真。他一边凭借老猎户的指引追踪着地上时断时续的血迹和拖拽痕迹,一边将灵觉提升到极限,警惕着四周浓雾中任何一丝异常的动静。
四周静得可怕,只有几人粗重的呼吸声和脚下碎石滚落的簌簌声。浓雾仿佛有生命般,无声地蠕动着,将所有的声音都吞噬、扭曲。时不时,从深不见底的涧底传来一两声凄厉悠长的、不知名生物的嘶鸣,更添几分阴森恐怖。
血迹断断续续,有时会消失在一片陡峭的岩壁前,需要仔细寻找才能现攀爬或滑落的痕迹。显然,“碎骨刀”的状态极差,几乎是在垂死挣扎。
“云逸哥,看前面!”一名眼尖的村卫突然压低声音,带着惊悸。
前方几丈开外,雾气似乎稀薄了一些,隐约可见一片相对平坦的乱石坡。坡上,赫然散落着几具森森白骨!白骨大多残缺不全,有的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撕碎,有的则布满了细密的齿痕。从残留的衣物碎片和腐朽的背篓来看,有采药人,也有……山匪!
而在几具白骨中间,一滩新鲜的血迹格外刺眼,旁边还有一个沾满血污和泥土的、已经干瘪的水囊。
“他在这里停留过!水囊掉了!”老猎户低声道,声音有些颤。眼前这如同乱葬岗的景象,足以说明此地凶险。
云逸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示意众人停下,自己则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乱石坡。青木玄雷气在掌心凝聚,随时准备应对突袭。
突然,他脚下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出轻微的声响。
“嘶嘶——!”
几乎是同时,一阵令人头皮麻的密集嘶鸣声从四周的浓雾和乱石缝隙中响起!无数道细长的、带着粘液的灰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各个刁钻的角度激射而出,目标直指云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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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毒涎蛇!”老猎户失声惊呼!
这些灰影度极快,数量众多,獠牙在昏暗中闪烁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是剧毒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