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依然清明得很,食指轻轻划过小公子光洁的下巴,言语飘忽:“我呀,才不去惹这个麻烦。”
随之便在司尧面颊泛红地脱下最外面的法袍后,提醒一句“忍着”,指尖聚拢剑气,从他尚未愈合的伤口直入他周身筋脉。
凌厉剑气入身,司尧脸上羞意尽去,瞬间转化为痛苦,身上的每一寸筋脉都好似针扎一样疼,他下意识地紧紧咬住下唇,没过一会儿,下唇就被咬出了血。
周窈忽的转开了眼,不去看他的痛苦模样,同时驱使着剑气以更快速度追逐筋脉中的魔气。毕竟时间拖得越长,司尧所受的痛苦就越多。
追上之后,便是包围,剿灭!
确认魔气全部拔除完毕,她施法散去剑气,再看司尧时,却见他筋疲力尽,下唇几乎被咬烂,露在衣衫外头的头脸满是汗水,身体不住地颤抖。
可是方才那整个过程,这骄骄小公子却是一声也没有吭,倒是有那么几分可取之处。
忽然只见他身形一歪,竟是软绵绵的就要歪倒下去,周窈及时俯身将人揽住,轻轻说道:“我知剑气入体确实难熬,好在你体内的魔气已经全部拔除,歇息一夜便会好转。”
说着一使力,道一声“得罪了”,便将只着中衣浑身绵软的小公子打横抱起,径直往床边走去。
她没有注意到,怀中面色苍白的小公子瞧着她侧脸那眼神,已是既羞且涩,柔肠百结至极,怕是连他自己也分辨不出,眼下这浑身绵软是因方才剑气入体之故,还是因此时此刻,动心动情之故。
周衍从云端返回,一时心绪烦乱,愁思难解。
云端议事之时他呕意忽起,可那样的场合,哪里容得他做出这般举动,于是只得死死压抑,眼下独自回到房中,终是再也压制不住,对着铜盆呕了个昏天黑地。
这一程呕完停歇下来,他不由想起方才所议之事,两界封印松动,人界这边魔修作乱日益猖獗,怕是过不了多久,人魔纷争就要再起。
当年魔尊所图甚大,意欲一统人魔两界,于是掀起大战,想要将人界也变为魔域。
多亏剑君不惜以身殉道,才以本命剑破云天在两界之间设下封印,还人界数百年太平。
如今他忝为化神第一人,有需要时,他不介意效法当年的剑君,为人界而战,甚至……做出牺牲,只不过……
他低下头来,掌心紧紧贴着尚未显怀的小腹,心情沉重,眼下这肚子里又有了一个,他如何舍得带着这孩子一同赴死。
只盼着魔界那帮人彻底打破封印的时间能晚一些,好让他把腹中这孩子先生下来……
心念一动,离开云端时阿窈和那少年亲近的模样又浮现在心头。
他胸膛里那一颗心顿时仿佛揪起来一样,又闷又难受,抓紧胸口衣物,粗粗喘了几口气,依然无法缓解。
那两人亲近的模样好似在他脑海里扎了根,怎么也去除不掉。
他烦乱至极,一拳狠狠砸在身旁几案上,力道之大,整个几案连带着几案上的茶壶茶杯一并化为齑粉。
可他仍是愁肠难解!
最后终是没能忍住,再一次掐动了玄光术指诀,片刻后,一个圆盘大小的玄光镜浮现在他眼前,镜中两个人影清晰可见,红衣女修将只着一身中衣的少年打横抱起,直直走向床榻,亲密宛如一人,少年眸中的情绪,浓得几乎要溢出来。
他也是曾经沧海之人,如何看不懂少年眸中满满的情意。
这画面让他不敢再看,心口闷痛,面色煞白,抖着手驱散了玄光镜,喉头酸气再次上涌,他急忙俯身对着铜盆。
“呕……”
几乎是在他驱散玄光镜的同一时间,落霞峰山腰小院,被女修抱在怀里的少年似有所感,抬起眼皮,眸中闪过一抹莫名的狠厉。
有周窈以剑气剿灭魔气,再加上回春丹之效,翌日未时司尧醒转过来,已是神清气爽,百病全消。
坐起身来,发觉院中传来翻腾挪移之声,又有剑光在窗幔间闪过,司尧便知那女人又在练剑了。
她练起剑来当真不知疲倦!
不过这样也好,他唇角一勾,垂眸看看身上穿的单薄中衣,想起昨夜那人亲自将浑身无力的他抱上床安置的样子,唇角弧度抑制不住地扩大,眼睫轻颤,面颊略泛出些薄红,无声地唤了句:“窈姐姐……”俨然一副深深沉浸在女欢男爱之中的男子模样。
不过片刻,他便将这点小儿女情思收起,锦被一掀,翻身而起,双足落地之时,身上青袍、足上灵靴已然穿戴整齐。
他快步走向房门,把门一开,院里那个熟悉的红色身影便尽数收入眼底。
几乎是同一时间,周窈收剑站定,看向门口那人:“如何,身体可是大好?”
司尧笑魇如花,当下灵活地原地转了个圈道:“你瞧,我全好了。”又不吝夸赞,“女人你真有本事!”
他这份夸奖周窈照单全收毫不虚心:“这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司尧眼珠子一转,忽然几步小跑到她跟前,兴致勃勃地问:“你方才可是在练剑?”
周窈挑眉瞧他:“是,你想如何?”
司尧右手灵光一闪,一柄泛着青光的长剑已然握在手中,他拉开架势,端了个起手势,眸中带笑,却语含挑衅:“我也修过剑术,那就请指教一二,可好?”
周窈想起初次见他便是在剑窟外头,那时他浑身伤痕累累从剑窟中出来,晕倒在她怀里,眼下他的伤势既已大好,打架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