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
重新看到她的瞬间,他以为她是回来找自己的,她没有死,还来了道宗,除了他,她还会来找谁?
试探过後,原来她是忘了他,也并非是为他而来道宗。
成镜觉得自己是个小丑,想出那麽蹩脚的理由收她为徒,还想着要帮她检查身体里的暗病。她却连一天都等不了,在藕粉里下毒。
他忽然开口:“不用你磨藕粉给鳞舞。”
“鳞……舞……”北溯重复这个名字,思绪跳跃。她重新审视面前的男人,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惊慌。
“是舞宝——”
成镜打断她:“不是。”
他移开眼,不敢看她。心底因为自己的失误懊恼,想了想,脑中空白,忽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麽,气势软了下去。
被北溯敏锐地捕捉到。
他的反应太过异常,傻子都能看出来。
她朝他走近一步,没有被他的威胁唬到,反而笑问他:“道君为何对我反应这麽激烈?”
男人不语,只回头看她,似乎在瞪她。
北溯觉得这个人很是奇怪,说他单纯,他知道换身份接近她,还说那块令牌就是他收徒的考验。
说他心眼多,这会子他什麽情绪都表现在脸上,还一副埋怨她的表情。
她做了些什麽啊,他要用这种表情看她。
不过是亲了几口,喂了点毒液罢了,至于反应这麽大……
北溯慢慢挺直了身子,将所有蛛丝马迹串联起来,豁然开朗。
邪气为什麽会在他身上,又为何要接近她,又为什麽会露出这副表情,答案就在眼前。
北溯再次朝他走了一步,几乎贴近他的身体,他似乎有些不适,要往後退。
她手疾眼快地扣住他的手,紧紧攥住,盯着他的双眼,问他:“你认识我。”
被她注视着的眼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她,眼底流露出的情绪复杂,只一个眼神,就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
成镜抿唇,不回答她。
北溯捏着他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手腕上已经被捏出了指印,成镜手背的青筋都被勒起,他却没有抽出手,只这麽看着她。
他看起来很平静,这层平静的表壳下,波涛汹涌,他在极力忍耐,忍耐着不将压抑了十年的质问与愤恨发泄出来。
只是因为她没有有关他的全部记忆,就算说出来,她也不会感受到他的痛。
他这副倔强的模样落到北溯眼中,只觉得这人真别扭,问什麽说什麽就好了,干嘛非要犟着不说。
北溯不耐,松开他的手,去扯他衣领,将男人拉到自己眼前,差一点就要贴到他的脸,问他:“你是不是知道我的一切,我忘记的一切?”
成镜瞳孔震颤,视线里全都是女子,耳畔回荡她的声音,脑海里不可抑制地划过一个念头,她知道自己忘了很多事。
坚定的心又动摇了。
她随口一句话,总是能拨动他的心弦。
成镜又在想,她不是故意要忘记他的,她能活下来,定是要付出代价。
他就这麽弯着腰,与她平视,胸口的心活了,缓缓跳动。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忘记的那些往事,要由他来告诉她。
他点了头,哑声说:“知道。”没有人知道他说出这两个字时,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快。
北溯立即问:“告诉我,你身上的邪气,从何而来,为何会连接到我身上?”
成镜的心平静下来,她问的,是这个。
心头空落落的,他笑自己,你又在期待她问些什麽。
从她手中抽出衣领,理好,再站直了,在她的注视下,说:“我知道这邪气从哪来的。”
北溯吐出两个字:“快说。”
她面前的人却冲她笑了一下,随後冷着脸,说:“但我不会告诉你。”
北溯歪头,想咬他。
“你说不说!”着实是被他气笑了,这人看着一本正经,没想到还有这麽恼人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