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车头就怼上了树桩,把她的注意力彻底转移。
乐呵没几句,车又开进了沟里。
如此循环三四回,黄灿喜终于察觉不对,问顾添乐:“你是刚拿到驾照吧?山路是有点不好走。”
谁知东东十分爽朗地哎一声接话,“哪有,这车子里有驾照的,就只有灿喜你啊!”
“让我开车!!——”
车开到半路,徐豆子醒了,眨着眼要爸爸。
东东怎么劝都没用,可谁都没法让她变出一个徐圭山来。
徐圭山,终究还是归于大山。
科学都无法解释的东西,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却懂了。
可懂了又如何,眼泪还是流,趴在黄灿喜腿上,安安静静地流,可还是能被这一车子大人给听到。
谁心里都难受。
黄灿喜握着方向盘,死死咬着下唇,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徐豆子,
“过来。”
在后座一路躺尸的周野却突然出了声。
徐豆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手臂胡乱擦了眼泪,踉跄着走过去。
黄灿喜还以为周野这人会说出点什么安慰的话来。
没想到他只是摸了摸风衣内袋,片刻后,掏出两个盼盼法式小面包递给徐豆子。
“徐圭山让你记得吃早餐。”
“呜……呜——”
徐豆子整个人都在抖,死死揪着衣角,眼睛疯狂眨着,想把泪水眨回去,可还是没能关住。
眼泪一颗颗地从眼眶边逃出来,逃了一颗又一颗,逃了一颗又一颗,
逃啊逃,
逃啊
逃
。
普速到达昆明,徐豆子回到了妈妈的怀里。
他们一行人登上了回广东的飞机。黄灿喜靠在窗边,看着渐行渐远的绿山与梯田,心里的雾气却怎么也散不去。
云层缝隙间,那座山依旧寻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哪怕经历过那么恐怖的事,世界依然照常运转。
她叹了口气,把自己摔回椅背。商务舱没座位,他们三人都坐在后面,只有周野在前舱继续半躺着。
老板不在,可她也没有聊八卦的心了。
东东忽然开口:“你知道,余米米为什么会去照顾弟弟和外公吗?”
“……”黄灿喜想了想,说,“是因为她爸妈知道达斯木寨的事后,利用这点,让她没法拒绝?”
“那对夫妇其实也不知道余米米的情况。”东东摇摇头,笑得意味深长,“但在他们眼里,小孩帮家里分担,就是天经地义。”
“在余米米小时候,家里并不富裕,夫妻俩早出晚归,家里确实只能靠她一个孩子去照顾另一个更小的孩子,以及一个卧病在床的老人。”
“后来,家里做生意有了点收入,就不再需要她了。”
话说到这里,东东没再继续,把一张纸递了过来。
“灿喜,这份报告交给你来写,可以吗?”
黄灿喜愣了愣,低头看纸上的几行字:
生平
死因
心愿
“……反噬?”她抬头,“这是什么?我们不是遗物整理所吗?”
东东眯起眼笑:“你忘啦?我们遗物整理所的业务是——”
“死人生意,活人也伺候。”